“那便有劳妈妈了。”容消酒颔首,忽而想起自己的陪嫁刘妈妈。遂四处望了望,诧异问:“陪我入府的刘妈妈何在?怎自今早后便再没瞧见她。”
徐妈妈腰背压低了些,正色回:“刘妈妈今儿午时出了府,那大包小包的,瞧着像是出远门。府里头的人还以为是得您吩咐去的,遂放了行。”
“出远门?”容消酒秀眉微蹙,她可没吩咐过。
不过这刘妈妈本就是她父亲派来监视她的,消失便消失吧。
容消酒随徐妈妈去了院子。
整个朗阔大院,齐臻臻地站满了人,个个抄手垂头,列队整齐。
众人见容消酒来,齐声唱喏。
容消酒同样颔首作礼,坐在上首备好的官帽椅上。
徐妈妈凑到她耳边,将各个站位的人介绍清楚。
“大娘子,那后排六个女使是隔壁淮园打着老太太的名义送来的,您得格外注意。”
容消酒闻声,眉梢一动。
商凭玉临走时,提醒她不要与淮园那边的人走太近,她还不以为意。
如今又听这徐妈妈也来提醒,顿觉商凭玉他兄弟二人绝对没表面想的那般兄友弟恭。
容消酒心里思量着,面上波澜不惊。
她款款起身,佯装着老成持重,高声道:“我这管事持家的本领不算娴熟,日后还望徐妈妈和各位多担待。”
“今儿个就是让大娘子认认你们的脸,清楚你们所做的活计,日后也好有其他吩咐。”徐妈妈站在容消酒身侧,替她主持整个流程。
这半天下来,甚张平李翠,听得她头大。
“大娘子,隔壁淮园的大娘子听闻您在此盘查女使婆子,遂过来瞧瞧。”
又来?
容消酒揉揉眉心,轻叹口气,正要找借口叫她把人哄走。
不成想那上官棠竟抱着画轴走将过来。
“弟妹的病好了?”上官棠脚步轻快,面上依旧不苟言笑,眼神却是比头回见时要柔和得多。
“嫂嫂来啦。”容消酒硬着头皮起身去迎。
“坐下坐下,你身子骨弱,便不必起身。”她说着,将抱着的画轴放在案上。
为防那案上的炉中香损了画,她朝身后人挥挥手,示意人将香除去。
可纵是香炉被端走,她依旧没将画轴放置案上。而是又吩咐人执起手帕,擦了一遍案面。
见案上干净济楚儿,铺上一层帛锦,才将那画轴捏手捏脚地打开。
这般神秘玄乎的模样,惹容消酒一阵好奇,忙问:“这是何宝物,竟惹嫂嫂这般小心。”
说话间,一副春景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画眼熟得紧,像极了她曾沾上牛肉饼油渍的那张废稿。
第12章 念起
容消酒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口水,扯出一抹还算和熙的笑,问道:“嫂嫂怎的拿个废稿来?”
这画她还算有印象,依稀记得是在某个晚上,有灵为她做了牛肉饼,那饼皮实在灼烫,遂随手拿了张还未上真的废稿包住饼皮来隔热。
就是不知这废稿被谁收了去,竟还落到上官棠手上。
容消酒倾身,试图嗅到这纸上那残存的牛肉饼味,刚凑近便被上官棠伸手拉住。
“就晓得你无知,你可知这是谁的作品,竟敢扑邓邓地靠这般近。”
“若是蹭坏了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着,将容消酒拉远了些,从腰间取出软绢,在废稿的上空象征性地挥了挥。
容消酒站在一旁,瞧着她那视若珍宝的模样,十分不解。
可纵是不理解,却也还是得体赔了话:“是弟妹鲁莽了。”
上官棠舒口气,叉着腰回:“别瞧它是废稿,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我也是花了高价才得来。”
容消酒秀眉上扬,美眸扑地睁大:“竟这般贵重?”
于她而言,这不过是一张包牛肉饼的废纸。
上官棠斜睐她一眼,轻哼一声:“就说你没见过世面,也不瞧瞧这是谁画的。霜桐居士的废稿,那能跟旁的废稿一样吗?”
“那今日嫂嫂将此物拿来,是为做甚?”
上官棠仰着头,坐到方将容消酒坐的官帽椅上,随意道:“自然是让你长个见识,别看是废稿却也能看出居士的无上画技,你瞧那云头皴,正是居士拿手技。”
容消酒颔首,凑近了些将那废稿看个仔细。
那纸上褶皱被熨平,油渍却难掩,正巧与画中山峦重叠,倒似上了色般谐美。
“现如今你头也不疼了,我便借这画,教你几个话术,省得明日在宴会上丢了人。”
上官棠端坐着,瞥了眼站一侧的容消酒颐指气使道。
徐妈妈抄着手,笑容温和,替容消酒答话:“大娘子,我家主母她还要听这些个女使婆子回话,要不今儿就免了吧,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