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折玉是被鸟鸣声吵醒的,睁开眼,周遭的雾已散了,天光微亮,正是昼夜交替之际。
他立刻叫醒扶桑,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澹台折玉将麂皮毯子铺到石头上,他先跳上去,再把扶桑拉上去,并肩而坐,等待着日出云海的盛景。
四目相对的瞬间,心有灵犀,唇与唇紧接着便貼在了一起。辛辛苦苦来到这里明明是为了看风景,他们却置眼前的绝美风光于不顾,眼中只有彼此,吻得难舍难分。
当第一缕金光穿过云层洒向人间的时候,扶桑如愿以偿,和澹台折玉融为一躰,他紧紧地搂着澹台折玉的脖颈,哑声道:“你看,太阳出来了。”
扶桑没得到回应,颈间蓦然感到几点温热的湿意,他惊疑不定道:“玉郎,你……你在哭吗?”
澹台折玉默不作声,只是用尽全力抱着他。
扶桑心口骤痛,眼泪紧跟着就下来了,他带着哭腔问:“你怎么了?”
过了片刻,澹台折玉才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只是忽然觉得,前十八年吃的所有苦,都是为了换来与你共度此刻。”
第160章
日出日落, 斗转星移,时光如水般流逝,不舍昼夜。
还没到中秋, 山里就下了一场大雪, 终于让扶桑见识了何为“苦寒之地”。
这场雪来得猝不及防,花窗还没来得及糊上, 冷风呼呼地往屋里灌, 将卧房吹得犹如冰窖,就算点了两个炭盆也无济于事。
好在被窝还是暖的,澹台折玉搂着扶桑,扶桑搂着玄冥,互相取暖, 丝毫不觉得冷。
扶桑醒来有一会儿了,想出去看雪, 偏又怕冷,实在鼓不起勇气离开被窝。
澹台折玉的左臂被扶桑枕在颈下, 右臂搭在扶桑腰上, 温热的手掌覆在柔软的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玩儿。
都怪红豆婶做饭太好吃, 扶桑最近长胖了些,有了小肚子,而澹台折玉却恰恰相反,他身上没有一点赘肉,胸腹紧实,腰窄肩宽, 身材好得令扶桑嫉妒,但一想到这副既赏心悦目又富有力量的身躯所带给他的快乐, 就只剩满足了。
澹台折玉掌心生了一层薄茧,扶桑皮肤又嫰,被那些茧子磨得心猿意马,只好抓住那只作乱的手,闷声道:“打今儿起,我一天只吃两顿饭。”
“为什么?”澹台折玉闭着眼睛问。
“我要变瘦。”
“现在这样刚刚好,不胖也不瘦,抱起来很舒服。”
“……真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
扶桑心口微甜,转颈向后,道:“亲一下。”
搭在扶桑肚子上的那只手一路向上,掌握住扶桑的侧脸,不给他逃跑的机会,澹台折玉这才吻住他的唇,由表及里,循序渐进。
扶桑扭得脖子疼,只好翻个身,和澹台折玉面对面,玄冥睡得正香,忽然失去了温软的怀抱,茫然地叫了两声。
“玉郎,进来……”扶桑嗓音黏膩地求-欢,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变得如吃饭喝水般寻常,“羞恥”二字早就不复存在。
“不行,”澹台折玉哑道,“屋里太冷,你会着凉的。”
再这样厮磨下去对两个人都是折磨,澹台折玉狠狠心先起来,穿好衣裳,将纱帐挂起来,而后将炭盆移到床边,帮扶桑烤衣裳,他烤一件扶桑穿一件。
穿得再厚也不如被窝里暖和,炭盆也带不来多少暖意,扶桑直打寒噤,不禁好奇从前住在这里的澹台云深是如何度过寒冬的。
澹台折玉走到门口,门闩刚抽了一半,右边那扇门就被风撞开,冷风裹着雪花呼啸而入,犹如闯进来一头野兽。
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澹台折玉眯着眼走出去,想着门关上肯定还要被风吹开,索性敞开着,快步朝南面山墙走去,没过鞋面的积雪在他脚下吱吱作响。
澹台折玉用力敲响风铎,也不知道响声能否传到前殿,便多敲了几声,一回头,就看见扶桑在雪地里撒欢。
“扶桑!”澹台折玉失声喊道,“快回屋去!”
“我要看雪!”扶桑弯腰抓了把雪,随便团一团,朝澹台折玉丢去,可惜没砸中。
澹台折玉快步朝他走去,扶桑拔腿就跑,边跑边笑。
“别跑,”澹台折玉忧心不已,“当心滑倒!”
扶桑充耳不闻,临近栏杆时才放慢脚步,他凭栏而立,极目远眺,那些早已司空见惯的景物全被积雪掩盖,天地之间惟余莽莽,既熟悉又陌生,既壮丽又凄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