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折玉恰在这时开口:“在想什么?”
扶桑恍然一惊:“没、没想什么。”
澹台折玉道:“那怎么不说话?”
今夜的沉默寡言和昨晚的畅所欲言形成了鲜明对比。
扶桑当然不会傻到把心中所想问出口,一方面他不能惹澹台折玉伤心,另一方面他是真的不在乎真相究竟是什么,他在乎的只有澹台折玉。
静了斯须,扶桑轻声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你失去了最好的兄弟和朋友,失去了最亲的姐姐, 失去了你的父亲赋予你的一切,但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又静了稍倾, 澹台折玉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再作声,听着对方轻浅的呼吸,渐渐睡去。
夜越来越深,万籁俱寂。
一根手指轻轻捅破了窗纸,紧接着,一截竹管自破洞处探进来,徐徐喷出一股白烟。
片刻后,刀尖刺入窗缝,向上游移,随着一声轻响,窗闩被挑开了。
窗户缓缓向外拉开,两道人影先后跃窗而入,后面那人回身将窗户缓缓阖上,只留一条细缝。
两个人蹑足往里走,却没察觉,刚刚闭合的窗户又无声打开,一个黑衣人鬼魅般飘然入内,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二人身后,迅疾靠近,手起刀落,后面那人颓然倒地,前面那人听见动静,骤然回头,还来不及出声,利器穿胸而过,正中心脏。
“你回来了。”
黑暗中,蓦然响起低沉喑哑的话音。
黑衣人循声来到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谨道:“属下薛隐,参见殿下。”
在从妓院回客栈的路上,澹台折玉就看见了薛隐,当时薛隐就堂而皇之地站在路边,等着他发现。
他摇了摇头,薛隐便没靠近,若非今夜有歹徒作祟,薛隐也不会现身。
澹台折玉仍旧躺着,甚至连眼都没睁,低声道:“簪子赎回来了么?”
“赎回来了。”
“你先拿着罢。”
“是。”
“都云谏现在何处?”
“都将军带人去了嶕城。”
顿了顿,澹台折玉道:“告诉都云谏,去阆州嘉虞城等我。在抵达嘉虞城之前,你也不用现身,暗中尾随即可。”
薛隐不理解,但也不多问:“属下遵命。”
澹台折玉道:“把尸体收拾干净。”
薛隐一手拎着一具尸体,从窗户出去了。
房中恢复静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扶桑。”澹台折玉轻唤。
扶桑不似他这般警觉,中了迷烟,陷入了昏迷,不可能回应他。
澹台折玉把扶桑捞进他的被窝,将温软馨香的身躯拥在了怀中。
第75章
半睡半醒间, 扶桑朦朦胧胧意识到自己正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躰息令他感到安心,又觉得貼得不够紧, 于是手脚并用地缠住对方, 脸埋在坚实的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
唔,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硌着他的小肚子, 扶桑不自觉地伸手去摸,刚碰到,他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扶桑骤然清醒,却不敢睁眼。
“……哥哥?”他试探着呢喃。
“嗯。”沙哑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
明明是很轻的一声,却震得扶桑头皮发麻, 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怎么会钻进澹台折玉的被窝里?
他在澹台折玉的怀里睡了多久?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该怎么若无其事地离开澹台折玉的怀抱?
首先, 把搭在澹台折玉腰上那条腿拿下来。
其次, 把被澹台折玉抓着的那只手抽出来。
可澹台折玉抓着他的手不放,哑声道:“天还没亮, 接着睡罢。”
扶桑只好撅着屁股往后挪了挪,发现自己枕着澹台折玉的胳膊,便抬起头,小声道:“你把胳膊抽走。”
澹台折玉把他的头按回去:“不用。”
扶桑弱弱地问:“这样压着你不麻吗?”
“嗯。”
“……”
所以是麻还是不麻呀?
静了静,扶桑换了个问题:“我什么时候到你被窝里来的?”
澹台折玉道:“前半夜。”
扶桑羞臊慾死。
天啊,他竟然在澹台折玉怀里睡了这么久。
“在我怀里睡得舒服么?”澹台折玉问。
被窝里热得像火炉, 扶桑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嗓子都烧哑了:“嗯……”
虽然这几天他都睡得很好, 但昨晚无疑是睡得最沉的一次,近乎昏迷。
“想不想每天都睡在我怀里?”澹台折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