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死?”
“你先别死,那些铺子还没过给我呢!”
适才的感动荡然无存,左珩翻着白眼咬牙道:“财迷。”
许宛兴致勃勃地去叫人,很快便把左梵山扶进来。
左梵山摆明了要和左珩说些私话,却见许宛杵在一旁不动弹。
“去给我端药。”左珩无可奈何地撵人。
“怕苦嘛?我给你找块糖来!”“大腿”总算闯过鬼门关,她有点兴奋过度。
左梵山将后续之事,逐一跟左珩陈述一番。
第二个刺客,已被姚宗安强势带回校事厂审问。
第一个刺客的身份,亦在抓紧时间排查。
赵烁丢失令牌,刺客混在宫卫里,种种迹象都与各路藩王无关。
但凭借他们侦查多年的经验来判,幕后黑手就藏匿在那些藩王里。
天起帝以多年不见为由,将众人扣留丰都不得离开。
也是为校事厂破案,争取更多时间。
左梵山疼惜地端视左珩,“姚宗安做事,你可放心,目下你的任务就是养伤。”
左珩半靠在床头引枕上,“父亲不必担心我。”
“那丫头倒很担心你。”左梵山将许宛所为,轻描淡写讲给左珩听。
左珩五味杂陈,嘴上依旧讥讽:“蠢货!”
“她从皇宫一路追来,坐在我门前大半宿。”左梵山矍铄的眼睛盯紧左珩,“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我只是拿她解闷儿。”
“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不会,永远不会。”
左梵山老态龙钟地站起来,“一年后,送她离开丰都。”
“父亲……”左珩捂住伤口坐直腰身。
“郑薇的事我不追究,那是她自己活该。这丫头解闷儿可以,不能长期待在你身边。”
左珩缄默不言,左梵山语重心长地规劝,“你的秘密,谁知道谁活不成。想害死她,就不必听我的话。”
“老祖宗,厂公,许姑娘她晕倒了!”管家急急忙忙来报。
左梵山不耐烦地敷衍:“请大夫来瞧瞧。”
“婆子们说没大碍,应是累的,刚给她灌一碗红糖水。”
重伤的左珩倏地翻身下床,赤脚迈出房门,直奔许宛而去。
左梵山看向左珩背影,面露不豫,“祸害!”
管事不得已,为左珩重新换了房间。
床榻无比宽敞,躺下左珩和许宛,中间还能再睡两三人。
“你爹快被我气死了。”许宛嚼着帮左珩寻来的糖块,望向头顶上方的承尘。
左珩用五指盖住眼眶,“你用不着让他喜欢。”
许宛转身侧卧,伸手去搭左珩的脉搏,“姚宗安没找到机会跟你讲话?”
左珩不敢再动弹,刚刚翻身下地,险些把伤口崩开。
“就算他找到机会,你的那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既这么说,我便没啥愧疚了。”
当时看到浑身是血的左珩,她很自责,觉得这件事本该避免发生。
“你号出点什么来?”
“你脉象很乱,这两日大增大补,与之前服用的那些药相冲吧?”
经许宛提醒,左珩又差点跳起来,“到日子了!”
“到什么日子?”
“找苏春风去拿药。”左珩想到她这两天也累坏了,又改口道,“明早再去。”
“苏春风到处跑,校事厂、左宅、这里,真是辛苦。”
左珩闷声抢白:“你要是听话回家,他不至于兼顾这么多。”
许宛朝他小腿上蹬一脚,“不用你撵,我明早就走!”
左珩侧过头,把“反了你了”四个字憋回去,只定睛睃望她。
“你看什么?”
“看美人儿。”
许宛赶忙打岔:“我找苏春风拿什么药?你是断药‘犯病’,还是吃多了‘犯病’?”
左珩恻然,以前还有迹可循,近一年随时随地都能“犯病”。
“不一定。”左珩假意睡去,长指又不经意触碰到手腕上那串玉珠链子。
许宛替他掖紧被角,“有不适就喊我,我也好困……”
她几乎瞬间睡着,左珩静静谛视眼前人,生出一种好像叫“幸福”的错觉。
从未被人这样在乎过,就算她的初衷是为钱。
夤夜时分,左珩被疼痛折磨醒,冷汗已浸湿衾褥。
伤口疼痛尚能承受,但遗症到底来袭,蚀骨的疼钻进骨髓。
他无法像往常一样折磨肉身,只能强迫自己平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呃……”他想拿身体去撞墙,额头一下一下磕进枕头里。
许宛闻声迷迷糊糊惊醒,一听左珩错乱的鼻息,就知他“犯病”了。
她迅速掀开左珩的被子,里面如被雨水淋过。
“你爹这里有备用药吗?我就该回去找苏春风拿药!”许宛踉踉跄跄滚下床,替左珩倒来一杯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