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146)

“多谢郑御史。”苏赛生适才出来透气,却被林嘉笙堵住。

他不知为何德元帝今日会请他来紫云楼,林嘉笙说是她专门安排的,两人扯了许久。

苏赛生已被林嘉笙绕晕,这时郑郁才出现解了他的围,否则他也不知林嘉笙还会堵他多久,他又不敢说重了话惹怒这位长公主。

郑郁笑道:“何来谢呢,苏拾遗。”

朝野百官谁不知道林嘉笙最喜俊俏文雅的儿郎,莫说苏赛生,程行礼遇见林嘉笙也会被揶揄一番。

苏赛生尴尬地笑了笑,说:“还是谢了,砚卿贤弟。”

郑郁看苏赛生唤他字,也就不虚礼,“酬恩兄,你我出来良久。还是快些回去,以免圣上问由。”

苏赛生点头,抬手请他先行,郑郁以礼而回。

两人边走边聊,聊过一番才知苏赛生观事敏锐。言语清明简洁利落,对朝中政事有自我见解,难怪德元帝会调他回京,任谏官一职。

回得殿中,宴会已开启欢潮,德元帝心情好将平素里珍藏的桂花美酒一股脑都搬了出来,赏赐群臣及新科进士。

德元帝看着郑郁,想起严静云说的既然给了他些不痛快,这还不得给点甜头。来紫云楼陪侍天子宴,可比去州县巡按更得圣宠,他想来也是就手一挥点他一起进来。

紫云楼建于芙蓉园中,是园中最高最华丽的建筑。此时堂内圆窗皆开,堂内众人只要回头远眺,就可见曲江池的波澜阔阔,同时亦有船只立于江上,由教坊和太常乐队奏着乐曲飞于江水上。

音波流转,穿过人声笑语的堂内。郑郁坐在一个安静处,这次没了袁纮牵引,他就只安静听曲看舞。

这时堂内没了袁纮,刘千甫顺势提起四海升平,国富民安,说来说去最后提起给钱昭仪修殿宇的事。德元帝喝了酒,正高兴着,听得刘千甫这提议。

先是为难,刘千甫继续夸奖滔滔不绝,夸得郑郁和苏赛生都想出言劝谏,可德元帝先快他们一步命工部和户部去办就是。

堂内顿时沉默了些许,而后互相恭贺起来,郑郁想怪不得没让袁纮来,这事刘千甫和袁纮早吵了几百次。要是袁纮在,刘千甫话还没说完就已被袁纮指着骂起来了。

此事过后,德元帝开始在堂内玩起酒令,哄笑声一阵接一阵。郑郁也被拦得喝数杯,陈酿醉人,不过片刻他就有些醉,连忙致歉出去醒酒。

德元帝正在兴头上玩乐,欣然允了。

郑郁摇摇晃晃出了紫云楼,神智已有些不清醒,走路都带点不稳。

守在楼外的齐鸣忙上前扶着他,走到曲江池边上,春风一吹,郑郁突觉凉意,看到池畔边有假山时,便想靠着吹一吹借风醒酒。

郑郁这么想随即也这么做,可还没靠上去,他就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住,身形不稳间,踉跄几步歪靠在来人怀里。

郑郁勉强借力站好了身,抬眼看向来人,发觉靠着的人是脸黑的林怀治后,手不老实的搭上林怀治的肩,讪笑道:“殿下你也出来醒酒?”

林怀治收了放在郑郁腰间的手,将他圈在怀里,看人醉的不成样子,温怒道:“带你醒酒。”

听这话郑郁醉得晕沉,是什么也不想去多思考了。既然是林怀治那他就放心就是,头一歪晕在人怀里。

齐鸣看郑郁这样也没啥好说的,倒是与箫宽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林怀治扶着郑郁,凭着记忆在曲江池畔一路绕。终来到靠着曲江池畔的皇室船舫上,彼时皇室子弟多数都在紫云楼或其他地方赏乐,以致这条船上现在都没什么人。

林怀治把郑郁扶至床上躺下,而后道:“你和齐鸣在门外守着,另派人在廊口守着,不许靠近。”

箫宽称是退下。

林怀治给郑郁脱了外袍和鞋履,给他盖好被子。

看屋内有备好的水,随即缴了干净帕子给他擦脸,做完一切后林怀治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眼意柔情。

春色良好,曲江上多有船只乐工奏琴声袭来。

音声响在郑郁耳边,让他还有点模糊意识在。他迷糊睁眼看床边坐了一人,努力辨认后,发觉是林怀治。

正想开口敷衍两句,头却在此时抽痛了下,让他不由地轻呼出声。

林怀治忙问道:“怎么了?”

郑郁不知是不是酒醉的原因,看林怀治眼里似有焦急之色,想起方才林怀治带他醒酒的话,于是玩劲上脑哄骗道:“殿下,我眼里进东西了。”

春日尘絮多,且靠近江边,林怀治信以为真,便俯身探手来看,这下两人靠的很近,呼吸都缠绕在这方寸之地。

林怀治的手还没落在郑郁脸上,就被郑郁握住,林怀治皱眉:“不是进东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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