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情从小和李凤迤一起玩到大,性子冷是后来躲情躲的,所以在李凤迤面前,他是一点儿也冷不起来,这会儿便凑到李凤迤耳边轻声说:“那你等着,等你好了,我连本带息问你讨要的时候,就不管你吃不吃得消了。”
李凤迤可不是被吓唬大的,而且长那么大如果都没尝过情滋味就一命归西,他自己也觉得亏大了,便笑道:“楚大夫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李某必以身相待。”
两人正说着私房话,门外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
“师父!师父!”
“是天意。”李凤迤说。
李凤迤就这么一个便宜徒弟,想来是他受刑之事没能瞒得住,才会像这样急吼吼地在外头敲门。
王雨艳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拦一下。
楚情披衣下床开门,“你师父在休息,小声一点。”
“哦。”邢天意连忙收声,又急急忙忙问:“师父怎么样了?”
“他……”楚情不知道怎么说,便道:“你去外面等,我叫他起来。”
“何必劳烦师父起来,我进去看他不是一样?”邢天意不解。
“那你在这儿等着。”楚情话落便转身回屋,留下邢天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悄悄探了个脑袋进去,可惜卧室在里间,他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位楚大夫他听说过,但却没人告诉他楚大夫原来生得这么好看……呃,他的关注点好像不对,来之前师父告诉他说楚情就是江湖中那位神出鬼没的“鬼医”,医术高超,如果他救不了李凤迤,那这世上也没人能救得了,只是为什么楚大夫会从师父的房里出来?
邢天意等在门口,刚才他心急火燎,这会儿后知后觉,这种情况他有一次去敲母亲房门的时候也发生过,难不成……这位楚大夫被师父拐成了自己的师娘?
人长的好看,配得上师父,医术又卓绝,刚好能照顾师父,除了性别不对,但只要师父自己喜欢,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于是当邢天意终于被允许进入卧室的时候,他乖觉地站在床边对李凤迤唤道:“师父好!”又对穿戴整齐的楚情喊了一声:“师娘好!”
这一声只把李凤迤和楚情都喊愣了,前者半晌后笑出了声,后者冷脸也板不住了,丢下一句说:“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邢天意暗自得意起来,那句“师娘”他是故意试探,没想到真的是,他悄悄弯下腰对李凤迤说:“师父,刚刚师娘的耳朵红了。”
李凤迤的笑意更深了,“真是可惜了,长大后我还从没见他脸红过。”小时候其实还是有的。
话说到这儿,邢天意也意识到师父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他着急忙慌地问:“师父,你到底怎么样了!跟我说实话!”
李凤迤偏不说:“你胆子倒大,又是溜出来的?”
“师父!”
师徒二人说话斗智斗勇,但邢天意的到来终归是让恹恹的李凤迤多了几分精神,听邢天意讲一些趣事时笑容也多了,楚情被他一口一个“师娘”叫的毫无招架之力,总觉得李凤迤收的这个徒弟耍起赖来就和他师父一模一样,不过他分明听说邢天意还有一位师父,那位师父的性子可不像李凤迤,据说稳重得很,而且十分靠得住。
第9章 昔五 藏鸣宝剑
笃、笃、笃……扰人的声音不断。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一个白衣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桌旁,一下一下用捣药杆捣碎药筒里的药,有条不紊,似乎不厌其烦。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察觉剑并不在身边。
他四下环顾,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极为普通却从未见过的木屋里。
“你是谁?我的剑呢?”他出声问,声音却哑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但白衣人还是听见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想着那把剑做什么?”
他一怔。
霎那间,漫天血红的颜色铺天盖地而来,尖叫声、哭泣声、求饶声一下子浮现在脑海。
“我、我……”他说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不需要想太多,既然我救了你,就会对你的行为负责。”白衣人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不值得任何人救。”他喃喃地道。
白衣人停下了手中的捣药杆,房间里一时变得好安静,过了一会儿,他才静静地道:“你值得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究竟是谁?”他问。
白衣人站了起来,慢慢向他转过身,但窗外的光太过明亮,以至于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暗影里,看不真切,只觉得他又瘦又高,便听他低沉的嗓音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把你带回原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