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鹿华林这么一提,鹿笙倒是对这人有点印象。
齐南是个孤儿,七、八岁的时候讨饭讨到了酒坊门口,鹿华林看她可怜就留了她下来做帮工。
后来鹿华林看她干活勤快,手脚特别利落又能吃苦,就收了她当小徒弟,逢年过节还会带回家里吃饭。
不过原主这人眼高于顶,对于大伯捡来的徒弟自是瞧不起的,俩人基本没有说过几句话。
余光扫过剩余的几个伙计,鹿笙又弯弯着眼睛与鹿华林说道:“大伯,这米酒蒸过再收集后就是新酒了,咱这新酒要是做成功了,是不是也得庆祝庆祝!”
鹿华林为人虽然忠厚,但到底也做了一段时间的酒坊管事,对手下这帮人的心思多少都能猜到一些。
他听懂了鹿笙话里潜在的意思,笑着应和道:“那、那是自然,这酒要是成、成了,都、都有大伙、伙的一、一份力,定、定是要好好犒、犒劳犒劳大、大伙。”
鹿华林的话一出口,剩下的几个人也干劲十足,争抢着去做活。
“我去烧火。”
“我去刷锅。”
“我去将酒坛子搬出来。”
……
祁枕书与鹿里正说话间,余光看到鹿笙自己蹲在中间,她的周围蹲满了一圈人,鹿笙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样子,与他们说说笑笑,分外融洽。
她与鹿笙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九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鹿笙。
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
祁枕书仔仔细细想过这两日发生的事,找到了一些端倪。
就是昨日晌午!
昨日她出门前,明明鹿笙与往常无异,与她说话时也多是不耐烦。
她本是要去山长家中吃喜酒,结果在路上碰到同窗,还听他提起在街上看到鹿笙抱着孩子。
鹿笙对糖糖不喜,连村口的榕树下都没抱孩子去过,又怎么会带着糖糖来县里。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连山长家的门都未进,就急急忙忙跑去找人。
一路上她不停地劝慰自己,或许是她自己想差了,又或者是同窗看错了。
直到她在牙行门口看到了鹿笙和糖糖。
那一刻她仿佛置身凛冬的风雪之中,全身冰冷,手脚发麻。
她想,即便鹿笙再不喜欢糖糖,那也是她的亲骨肉,她是怎么狠心到将孩子卖掉!
当时的她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只一心想着抱回孩子,并没有发现鹿笙的不同。
但现在想来,应该那时鹿笙便不一样了。
原来的鹿笙在她挡下自己的巴掌后,一定会破口大骂。
可一个人,怎么短短几个时辰内,就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祁枕书慢慢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鹿笙。
另一边,鹿笙忙着与鹿华林说着蒸酒时的注意事项,压根没发现祁枕书正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
等她忙完手中的事,再想起祁枕书时,发现这人已经不在酒坊了。
伙计们各个手脚麻利,不到半个时辰,就已将东西准备好。
将米酒倒入锅中,放上酒甑和天锅,将连接的缝隙处用布条缠好密封,鹿华林迫不及待地让人点火添柴。
柴火越烧越旺,酒香四溢。
两刻钟后,倒流的竹管内流出透明的酒液,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头一次见到如此清澈的酒液,鹿华林倒吸了一口气,忙不迭用碗接了一口,顺势就要往嘴里送。
鹿笙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将他拦下。
“等等!大伯,这酒头可不能喝!”
鹿华林不解的看向她,鹿笙解释道:“阿爹说了,那书上写,这先头出来的酒太烈,可不能喝,喝了会出人命的。”
酒头最少也在六十度以上,高的甚至有七八十度,这要是喝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
“这、这。”鹿华林摸了一把冷汗,“那何时才能喝?”
鹿笙预估了一下出酒量,“至少要出三碗以上才行。”
鹿华林心里着急,等接到第四碗,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品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中午吃鸡
酒香浓郁让人只闻着便生了醉意,入口烈而不呛,味道醇厚,一口酒下肚口齿回甘,腹中有灼热之感。
酿了三十几年的酒,鹿华林头一遭发现,这酒还能酿得如此甘醇浓烈。
他闭上眼,细细品味口中的味道。
“师傅?这酒味道怎么样,酸气可是都去了?”
齐南等了半天,也不见鹿华林说话,只以为这酒做坏了。
鹿华林不舍地睁开眼,视线从伙计们紧张的面上扫过,展眉大笑着道:“成了!”
“你、你们也都、都尝、尝尝。”
大伙听了这话,争先恐后地拿着碗去接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