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杳杳对柚子过敏,可这安南蜜柚却是温幸阮的挚爱。
这些事情太过辛秘,旁人无法知晓……
莺画捧着蜜柚归来,杜皇后看也不看她,自己捡了一瓣柚子掰开一些吃了,蜜甜的香味弥漫口腔,昨日记忆也跟着重现。
“玉音,我父亲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是林家的公子,比我年长两岁…可我还不曾见过他,这如何成亲?”
“林、林家?”
“可是林上清?”
“你怎的知晓他,你们认识?”
“不认识。”
杜玉音强笑说不认识时破绽百出,温幸阮沉浸在自我的苦恼之中也并未发觉,左右杜玉音是注定要入宫为后的,这是自她年幼时就全家皆知的事情,杜家要拥有一位皇后……祖父的从龙之功、叔父为了皇家付出生命,荣宠杜家是必要的,皇室有心回报,而杜氏出皇后,这是能萌荫数代的大好事,杜氏一族自从叔父亡故之后再无得力之官,逐渐没落,杜玉音能成为皇后,无疑是杜氏的以及强有力的回春药。
在这件事情上,杜玉音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生来接受最好的教育、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一切都为了她能当皇后,她自然是要成为皇后,她不能背叛家族。
林上清是个好人,温幸阮是她闺中密友,两人能喜结良缘……如此,便是最好。
可是为什么,林上清痴心错付,温幸阮则与萧霁川坠入爱河,帝王强取臣下未婚妻,林上清被逼谋反,满门抄斩。
谋反是死罪。
杜玉音舌尖撵动,重复着这句话:谋反是死罪,林上清应是活该。
杜玉音好像哪个都不恨,又好像哪一个都恨。
许多时候,她都觉得肩上仿佛有几根吊线,吊着她往那既定的命运走去,而这吊线的上头是什么?
杜玉音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可除了华丽的宫灯和壁纸之外,什么也没有,繁复的金饰闪烁耀眼的她只能闭上眼睛。
【我发现,你很关注杜皇后。】
250666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关注,赫连杳杳的目光称不上善意和温暖,却也绝非鄙夷和审视。
赫连杳杳:你知道行军打仗时排兵伏击为什么要占据高地吗?因为身居高处,就能掌握敌方的一举一动,他人不论如何挣扎动作,你都可尽收眼底。
赫连杳杳:我从祥和平等的后世而来,不可避免的对古时遵从三从四德、家族为上的女子心存怜悯和恼恨,可我偏偏知道,倘若我身为当下之人,只怕跟她们也没什么不同,时势造就不同的人,我想看看,杜皇后究竟何时才能醒悟过来,造就这一切悲剧的,是皇权啊。
你端看龙椅上的人,他风光无霁,无有敢忤逆之人、之物,他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仿佛全世界的转动都随他的心意而来,他还算是一个温热的人吗?
即便是最深爱的女人,当赫连杳杳怀抱资治通鉴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也会盯着书名多看两眼,他的心中难道没有升起一抹被僭越的不满吗?
当所有权利集结与一身、一人时,那权利顶端站着的到底还是人吗?
他便是一个高大的、黑暗的、充斥着欲望的集结体。
用怪物来称呼才更为恰当。
正如当下,皇帝如何不知晓端王萧陵川的心思和所作所为,他甚至从未放松过对他的猜忌。他轻视萧陵川,他就像是端坐高位的撼然大物,托腮睥睨小蚂蚁自以为是的小动作。
第106章 赫连杳杳
当今疼爱皇贵妃,且这份疼爱是无缘由的,萧霁川今日趁着国宴宣布一则好消息,当众为大皇子和旬改玉碟,即日起大皇子便是皇贵妃亲子,来日史书工笔,大皇子的外家都是赫连一族。
原以为,杜皇后会气的面色扭曲,可姜听容顺着看去,杜皇后不但没有露出愠怒之色,相反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清浅至极,仿佛并不意外。
莫非萧霁川已经提前跟杜皇后通过气了?否则按照杜皇后的脾性,不可能无动于衷啊。
姜听容心下琢磨了会儿,也没琢磨出个好歹来,只得作罢。
反正,如今这些都与她无干了,她决心不再过问后宫前朝的任何事情,一门心思当好太傅,这便是她余生还觉得有趣的事情了。
皇贵妃膝下有子,形式便大大不同了,要知道皇后抚育的二皇子玉碟还未更改,说出去,二皇子也只是皇后养子,而皇贵妃那头却是板上钉钉了。
如此看来,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要说皇帝是意图让皇贵妃上位,却又偏偏过继过去的是体弱的大皇子;二皇子身子康健天赋聪慧,又不曾真的成为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