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是那位新得宠的纯婕妤,始终宿在皇帝寝殿里,一连两个月都没在后宫露面,也叫旁人没了打探了解的机会。
这厢众人聚在一起,少不得说起那位素未谋面的纯婕妤。
奈何一群人并未与其见过,便是楚云腰也只在那日元旦晚宴上远远瞧见一回,只知是个娇媚的女子,至于其品行性格,实则也是一无所知。
几人说来说去也说不出点什么,只得放弃探讨。
到底是在皇后跟前,大多数人还是有些拘谨的,只有被问到才会回答一二,就是楚云腰也不怎么说话,只借着诸妃请安时听一听八卦。
就这样一直聊到临近晌午,随着端妃起身告辞,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最后只剩下顺妃,瞧她的模样应是有些私话要与楚云腰讲。
等厅里只余双方及各自宫人,只见顺妃起身盈盈一拜,而后絮絮道:“妾身有罪,在殿下刚结束禁令就来打扰殿下,妾身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来求问殿下的意见了,还请殿下恕罪……”
楚云腰惊讶:“顺妃这是碰见了什么事?”
“说起来还是妾身的两个女儿——”为了两个女儿的事,顺妃已是为难许久,早在上月的时候,她就想来未央宫,只是又怕皇后在禁足期间本就心烦,又叫她拿琐事叨扰,可不是更不高兴了。
就这样一直拖到现在,顺妃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只听她说:“殿下有所不知,妾身的两个女儿年岁相差不多,性子却是迥然不同,念念是个娟秀的,矜矜却是顽皮,妾身从未想过,竟是念念先有了离经叛道的心思,可是愁坏妾身了。”
楚云腰想了想,印象里周游念和周游矜两姐妹却是性格迥然,比之小游矜的古灵精怪,游念小小年纪已是端庄秀雅,落落大方。
她实在不明白小游念是有了何等主意,会叫顺妃说出离经叛道这样严重的词来,忍不住出言相问。
哪知顺妃却说:“还不是单夫人……那位单娘子!她素日给孩子们上课时,除了讲些山河大川,还总教孩子们耍刀弄枪,也不知哪里讲得念念心动了,她竟回来跟我说,以后要跟单夫子一样,做个上阵杀敌的大将军!”
“这这这、这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说着说着,顺妃又是难过又是气愤,眼里含了泪,帕子又紧紧搅在一起。
第46章 端妃
楚云腰一阵愕然,哑然问道:“念念这才几岁,多半就是在讲孩子话,当不得真的,顺妃你且先定定神,没必要这般伤神……”
顺妃摇头:“妾身一开始也没把她这话当真,只以为是小孩子一时新鲜,等过了这个新鲜劲儿也就好了,可殿下不知道,这不是玩笑话呀!”
原是自周游念说出这话后,竟真开始为做大将军准备。
就说她寝室的床头和桌案上,原先摆的都是些刺绣针线,便是有书,要么是孩子们常用的启蒙书册,要么是闺阁常见的小书,屋里的大小摆件儿也全以艳丽色彩为主,装饰得甚是精致。
然这厢她想做大将军了,刺绣也不绣了,女训女戒也不看了,床头摆的是兵书,桌上放的是沙袋木箭,就连她最喜欢的罗裙都换成了方便的对襟短打和武服,更别提那一屋子的摆件儿,也全被她以不便练武为由抬了出去,全搬去了周游矜屋里。
更甚至她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在院里扎马步,晚上下学回来又要练两个时辰的刀剑,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也不说赏花玩闹了,明明连字都认不全,还偏要抱着那比她都厚的兵书啃。
前不久她还缠着殿里的侍卫给她做了一把小弓,没配弓箭,但弓身是与士兵们常用的差不多的,这般她每天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在睡前拉弓百次,听她那意思,等以后适应了,次数还要继续增加的。
顺妃一边哭一边说:“我之前总夸念念是个听话的,哪曾想她这般不叫人省心,殿下您说,她有这毅力干点什么不好啊!”
楚云腰这阵子对皇子皇女们少有关注,竟不知周游念会立下这等志向,还真将其落到实处去。
就说这等寒冬腊月里,天不亮就起床练武,换成她都做不到,而周游念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竟一下子坚持了两个多月。
这等毅力和坚持实在叫她心惊,下意识想为她说些什么。
楚云腰沉吟片刻:“顺妃且稍安勿躁,这事说起来,兴许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