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点头赞同,不由期待起下次见面来。
再说楚云腰那边,她在裴鹤羽的陪同下再次上了马车。
她不曾想到会在绮罗铺耽搁这么长时间,原本还想着去红嫣阁等处,如今也只能作罢,转吩咐车夫驾马往城外去,才好去京郊的庄子里过夜。
绮罗铺一行,只叫楚云腰大开眼界。
原本她还生怕那素衣的十色锦不好纺,都想好如何安慰鼓励绣娘们了,哪成想她眼里的难题,到了绣娘们口中,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反是绣娘们的其他提议,才是能将绮罗铺推向更高处的基石。
只是比起绮罗铺的以后,更叫楚云腰在意的,还是绣娘们本身。
就像最开始那妇人说的,她明明有新手艺,只因掌柜觉得耗时耗力便直接拒绝了,只叫她们专心纺织十色锦。
谁又能说,那些新料子就一定比不过十色锦?
说白了,无非还是绣娘们在店里没有话语权罢了。
——话语权。
绮罗铺的一时见闻,何尝不是一个家庭、一个士族,乃至整个时代的缩影?掌握话语权的从来不是有真本事的人,而是所谓的父夫君,以及天生从阶级上就高人一等的那一小部分。
楚云腰急切地感觉到需要改变什么,可又寻不到切入点。
她倚在车厢上若有所思,便是马车抵达京南别苑,一时也没发现,还是被裴鹤羽叫了好几声后,她才猛然回神:“你说什么?”
裴鹤羽视线向下,沉声重复道:“夫人,京南别苑到了。”
“京南别苑……”楚云腰眼神有些空洞,却是脑中灵光一现,“我们这是来了京南别苑!”
她记得上次出宫时发落了一个庄子里的管家,而就是这京南别苑的新管家,乃是她亲自挑出来的巧依。
一个本没有任何话语权,只因能力出众,便得以上位的小姑娘。
裴鹤羽不解:“小人在出城门的时候问过夫人,是夫人说要来京南别苑的,夫人可是要改地方?”
“没有。”楚云腰吐出一口气,“就是要来这。”
说完,她也不等裴鹤羽搀扶,率先下了马车。
她今天是出宫的第一日,来京南别苑也是临时起意,可以说整个庄子里没有一人知晓她的到来,之后所见,便是庄子最稀疏平常的状态。
裴鹤羽拿了她的信物上前叫门,待大门打开后,又喝住了欲到里面通传的门房,冷面道:“不得喧哗!”
门房碍于信物,只能见他和楚云腰一路直奔内里,等他能给管事传话了,楚云腰她们早到了里面,左右岔路,往左通往别苑后的田地,往右通往贵人们来此时的住处小院。
第52章 别苑新光景
楚云腰不作他想,径自往左边走去。
眼下已是日暮,庄子里的下人们做完一天的活儿,要么是靠坐在一起说说闲话,要么是麻利地收拾东西回房休息。
楚云腰虽是来过一次,可真正见过她的只占小部分,便是这一小部分人里,晓得她身份的也是寥寥无几,眼下见她走过,也只当是从外面来的客人,浅浅瞧上一眼,就不多关注了。
自打进了内院,楚云腰的脚步就放缓了。
别苑内的情景看似与上回一般,可楚云腰还是眼尖地发现,院里的下人腰间都别了一块小腰牌,上面写着诸如“内一院”“外二院”等字样。
腰牌不同,下人所处的位置也不同。
楚云腰猜他们是分了从属,又根据腰牌上写的字样,负责不同位置的活计,只是到了下人们回房休息的时候,她也无法亲自印证猜想。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着,她和裴鹤羽很快就到了庄子后面的田垄边。
楚云腰本以为到了这个时辰,庄子里的佃户们一准儿也是早早歇下了,却不想入眼所及,皆是一片热火朝天。
只见田垄边上立起了火把,火把上的焰火燃得极高,周围一片亮堂,而火把外面又罩了一层打湿的布罩,防止火星溅到地里。
距离火把不远处的位置另有七八口大铁锅,其中两口是熬得极浓稠的玉米粥,四口是炖得软烂入味白菜粉条,另有两口锅里竟是拳头大小的肉丸子,两个就能装满一碗。
有那累得抬不起手指的佃户走过来,刚走过来不等开口,庄子里的下人就利落娴熟地拿了两个海碗来,一碗玉米粥,一碗白菜粉条肉丸子,再在上面盖三个杂面馍馍。
“吃好喝好,不够再来!”
“哎哎好——”佃户把手上的泥灰擦在衣袖上,瞧见后面还有旁人,也不多说,接过两个满满当当的碗,很快往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