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显然在代郡中动了几分真心,否则不会相逢后,强行纳瑜安入后宫,又甘愿放她离去。
容妃娘娘盛宠的传闻,绝非空谈。
堂堂帝王,被骗了一番真情。
“那你呢?”陈妤直视瑜安眼眸,“你可有动过情?”
……
二月二十一,巳时一刻,帝王祭过天坛,去往北山皇陵的仪仗自广正门启程。
一路上行程太平顺遂,瑜安在自己的车驾中安稳睡了大半日,于入夜时分到达行宫。
下榻的小院一切都收整得妥当,瑜安喝了一贴安胎药,因天色已晚,今夜整座行宫都早早安置。
在行宫中留宿三日,瑜安除过第二日依礼祭拜外,余下的闲暇都留在自己院中,偶尔与陈妤小聚。
大殿中祭庙的军礼,一丝不苟行了两日,女眷都无需列席。
唯一麻烦些的是,瑜安同萧询比邻而居,每每喝药时得稍稍避着些他。
好在帝王近日事务繁杂,瑜安晚间安寝又早,二人一日间碰面的机会不多。
到了原定回程的日子,因前一日夜里下起了小雨,道路泥泞,不得不暂缓行程。
春雨细密如丝,绵绵一夜一日。
回銮的日子也随之一误再误。
瑜安白日里睡得久,靠在窗边,听雨声昵喃。
今夜连残月都无,星星在雨中亦显黯淡。
杂乱无章的雨声中,廊下的侍女屈膝行礼:“陛下万安。”
瑜安打起些精神,原以为萧询此时寻她有何要紧事宜。
她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一碗清汤面,还卧了个荷包蛋作点缀。
平心而论,这碗面看起来实在难以下咽。
她疑惑抬眸,萧询笑笑,又不免歉然:“今日是你的生辰。”
在行宫中逗留几日,瑜安都忘了日子。
已经到二十五了么?
帝王的语气透着些期许:“长寿面,总不能缺的。”
瑜安用银箸挑起些面丝,尚未下咽,毫无征兆地感到一阵难受与恶心。
手中银筷落于地,发出声轻响。
“瑜安?”萧询愕然,立时扶住了人。
随驾的御医被帝王连夜宣至嘉懿郡主院中。
第92章 追妻第十一月——真相
窗外雨势转向急促, 纷乱的雨滴打于叶上,噼啪作响。
屋中几乎落针可闻,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高进不敢在此时入内, 他转向为郡主诊过脉,候在廊下的李御医,无声问道:“出了何事?”
陛下方挥退了所有侍从,内室门紧闭。
李御医压低声音答了, 倒叫高进愣在了原地。
嘉懿郡主, 已有两月身孕。
昭宸宫总管几乎是立刻便想起陛下命暗卫查探得的一张药方。
倘若郡主因风寒先瞧过医者, 那么身孕之事……
屋内狼藉尽数收整干净,烛火温暖明亮。
瑜安喝过些温水, 勉强压下不适之感。
瞧人面色稍有好转,方才未能顾及的话语重新提上。
萧询回想这些日子瑜安种种反应, 无端转变的口味, 未赴的马球赛, 她显然是知晓的。
更甚于,还有一张凭空出现的风寒药方。
初为人父的喜悦与手足无措中,不容忽视的是被刻意隐瞒后的帝王之怒。
瑜安神色孱弱,靠在窗边软枕上, 与帝王相望并不露半点怯色。
她甚至道:“天色已晚, 陛下请回罢。”
萧询几乎要叫她气笑了。
“你早便知道?”
“是又如何?”
她坦然答,事已至此无需再多掩饰。
“瑜安,”, 帝王声音低沉, 勉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 “为何不告知朕?”
雨滴自檐上砸落,溅起无数水花。
雨声纷扰, 像极了此刻芜杂的思绪。
“陛下怎知,自己便是这孩子的父亲?”她抬眸道,“非亲非故,我又缘何要告知陛下?”
风起,暗夜中,树叶沙沙作响。
“不是朕也认。”萧询扣住人的手腕,“那你倒说说,这孩子的生父还能是谁?”
“我——”
饶是再怒,萧询手上仍旧收着力道。
瑜安挣脱开,心间横生出气愤。
她分明记得那夜事后,自己在昭宸宫中喝过汤药。
从前向来灵验的避子汤,偏生这回就失了效用。
“若朕今夜不在,你怀着孩子,预备瞒到几时?”
“这与陛下何干?”
里间争吵动静隐隐传来,虽听不大分明,但高进心下惴惴,不安地在外打转。
二位主子起了争执,尤其是郡主,眼下还怀着身孕,万不能动气。
为难之际,可巧寻到了个机会,高进赶忙示意端了药盏的侍女近前。
“陛下,”他在外叩门,“到郡主喝药的时辰了。”
“让人进来。”
侍女送了药碗入内,原本郡主早就该饮下的安胎药,因晚间变故耽误到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