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亲戚”关系呢?
宋康答:“因为那条海石琏。”
任小念听罢,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条自幼便挂在脖颈上的海石琏,沁心的凉。但摇了摇头,表示,她仍是不明白。
宋康便像个人生导师一般,解决她的一切疑难,只听他道:“因为那条海石琏,天底下只有那么一条。”
他话音一落地,任小念豁然开朗。
她为什么爱慕李侠风?因为李侠风是天下第一名捕。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
她为什么肯嫁万里云?因为若是李侠风长的太过难看,或是不肯娶她,嫁给万里云也不错。
万里云乃青庐三侠之首,九州游侠的精神领袖,万千少女的心中偶像。
李侠风,万里云,这两个名字她从小便记得,还记得这么清,只因他们是独一无二的,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
同理,她那条海石琏也是这般稀贵。
想来方幼鱼也是个不识货的,她那一包裹银钱珠宝加起来,都不及当了这条海石琏值钱。
一念及此,便匆忙摘下了那条海石琏,握在手里,不能丢,也没地儿搁,正不知如何是好。
“我帮你保管吧。”说着,宋康无比诚意地摊开了他空空如也的一双大手。
“好啊。”
信任,无条件的信任。
话音一落,海石琏落在了宋康手中。
月色下,宋康的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只不过,月色朦胧,油灯昏暗,任小念并未发现。但即便她瞧见了,海石琏的归宿……也已成了定局。
那宋康跟方幼鱼有个共同点,——到手的东西,便不会再吐出来。
“这些油灯……看着太让人扫兴了!”宋康一边以手中长线“击杀”着飞来舞去的蚊虫,一边嫌弃着这些个省油费眼的小巧油灯。
任小念知他是个会武功的,却从未见他真正出过手。
那长线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卷绣花线,她从集市上买回,想学学寻常人家女儿,给她的侠风哥哥绣个香囊。
长线倏而腾空,倏而回旋,半空中星血点点,皆是蚊子的腹中之血。
长线没有针头,杀伤力竟不在任何暗器之下,直教人看的目瞪口呆。
那是般若绵指力在作怪,任小念从未见识过这门功夫,望向正在“才艺展示”的宋康,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学吗?”他的手劲一收,那条长线便瞬间萎地,截去了沾血的一小段儿,安安稳稳地回到原处。
“可……可以吗?”任小念呆呆地问着,她内力低微,不晓得能否掌握这门精妙技艺,实在是半点自信都没有。
“日后有机会再见,我教你。”
说这话时,宋康的眼睛是笑的。他笑着看向小念,眼中的坚定与温柔,叫人坚信不疑。
“可是,我暂时没有多余银子付你,你教我……岂不是亏了?”
“不亏,”宋康温柔一笑,指着天边一轮被黑云遮了大半边的满月,道:“月色正好,陪我去买几盏花灯回来,如何?”
“好啊,”刚要飞身下树,忽而又道:“这么晚了,又非上元节,怎么还有花灯卖吗?”
笑意漫过眼角,双手揽过纤腰,那宋康觉的没必要解释的时候,便一句话也不说。
任小念脑袋“嗡”地一声,人还没反应过来,脚已落了地,稳稳地落了地。
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与一陌生男子如此肢体亲密,小脸刷地一下子红了。
想到如此朦胧月夜,那宋康根本看不清她的脸色,心中尴尬,不由地轻了几分。
一路上,宋康走在前面,她似个小丫头一般跟在后面,蹑手蹑脚。
半晌,那邪正不明的宋康似不经意间握住了她的小手,同时问道:“你来无双城,可是为了李侠风?”
任小念怎么都想不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心头一咯噔:莫非,他方才的失礼举动,是故意教训于她——她这个不守妇道的付家儿媳?但,他对李侠风的情意,他是何处晓得的呢?难道,饭桌上她看向李侠风的眼神,很是露骨么?这可不太妙。
掌心的温度徐徐传入心脏,她忽而意识到了……她的小手此刻正搁在宋康的大手中。
待要挣脱,一个不留神踩到了水坑,眼见就要扑地,宋康那只空闲的大手一揽,人已稳稳立住,只听他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雾、雾气太大,看不清路。”她心慌意乱,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没事的,有我在。”话一说完,他的手……反而握的更紧了。
雾气重重,冷风阵阵,她见到树叶婆娑,酒旗半卷,却感觉不到半点冷意。
一路走来,月色东沉,他的脚步是那样的坚定,他的笑容……是那样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