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意+番外(44)

魏单喉头一滚,尽是酸涩,他一个阔步将她揽入怀中,吻在她的眉心。

“进去,别看我。”

不然,我会带着不甘,会想不顾一切毁灭所有。

“好。”

门扉虚掩了起来,她背倚着门板,手指掐进木板,却是一丝一毫没有偷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仰起脸瞧了瞧初升的朝阳,暖红的光照在她净白的面容,一个错目间看到高高枝桠上的颜色。

原来,桃花开了啊。

今年好早。

深藏在箱箧里的大红嫁衣终是被拿出来。平婉捧着逶迤的嫁衣,枯坐了整整半晌。

滴水未进,粒米未食,竟也不觉得有什么,太阳过了头顶再度开始倾斜。

阳光直照在眼睛上,她眨了眨眼。

回到屋中,平婉换上嫁衣,比及三年前松垮不少,她系了带子,又细致挽了髻,戴上珠簪和墨绿耳珰。

院中的桃花树零零落落绽开着花,她将两枚铜钱合系的如意结挂在枝桠上,指尖划过垂着的红色流苏,眼睛有些发酸发涩。

“要成亲呀?”

平婉回神望去,门口站着的是个陌生面孔的老婆婆。

是隔壁的新住户。

“是呀。”

刑场。

“吉时已到——”

魏单半脸贴着冰凉的台面,阖上双眼。

老婆婆温和笑,诚挚道。

“祝福你们。”

签子随声落地。

“行刑——”

鲜血四溅,破碎了阳光,染红了青衫,映衬着一角青衫下的大红,露出半只鸳鸯绣纹。

枝上铜钱被风刮得晃悠悠,阳光折射下泛着光彩。

是吉时。

是吉时。

平婉唇边漾着笑,手放在隐隐作痛的胸口,摸到心口的铜钱。

阿单。

你看。

有人祝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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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七——三月十五

(还有两篇剧情番外,可以看作这是正文完结)

第24章 番外 魏单

我一直以为自己纵使算不得什么大好人, 但也绝不是坏人。

记忆以来,便如浮萍,流离失所, 乞讨为生。

所行之事,无愧于心, 只是求个生存罢了。

遇到婉婉后, 这份苟且的生存透进了希望, 在向好,在簇放。

裂变和破痕生在我十七岁那年, 剃去了支撑我的脊骨。

婉婉不见了踪迹,我发疯似的四处找寻, 未果之下, 欲拜托老栓一众找寻。

老栓左手酒壶,右手擎着烤羊腿, 满嘴亮油,瞧见火急火燎的我, 手肘前抻,风淡风轻说了句:“慌啥,这羊腿油香, 赏你一口?”

酒香肉香扑鼻,我心急如焚, 哪里看一眼。老栓见此,悻悻咬了一口送口酒,香美的微微闭目,舒展吐息。

“说不准是攀上荣华富贵, 瞧不上你了就给跑了。”音落, 又是咕嘟咕嘟一大口酒, 笑出声来。

一字一字敲在我心上。我盯着老栓手中的羊腿好酒,慢慢晦了眼眸。

太容易套出话来了,醉醺醺的老栓嘴里倾泻着他些许自豪的战绩。

“她一把贫贱身子骨,哪里卖得了这个价钱,还是我好说歹说提到了五两银子。你这样看我做甚,进宫当宫女也是富贵路,总比在这儿跟你做乞丐强,再说你养她这些年,合该给些回报了。”

“我也不贪多,这钱我只要四成,不对不对,那蒙汗药还花了我的钱,需得补给我……”

那日春和,我提了刀,杀了老栓。

刀是捡来的用了许多年的钝刀,一刀死不了,只是血流不止,直至血尽而亡,于意识中感受生命一息一刻消逝,挣扎,无能为力,痛苦,绝望。

赴京路千里遥遥,接触皇宫比于乞丐更是难如登天。

我已经不记得多少次虾腰弓背,笑忍着锦衣华服,高高在上者的鄙夷嘲讽。

唯一的慰藉是无数次在浓稠得几乎无法呼吸的夜,想着琉璃瓦的皇宫里,我的婉婉和我看着同一片无星的夜空。

夜以继日,我不舍得闭上眼,只想再多学些,多知道些了解些,我才明白我的婉婉何其明智,拉着我去听私塾。

考功名是来不及了,我知道,以我目前穷无一物的现状,要对别人有用才有机会快速爬上去。

终于当官那日,我倚墙坐在地上,抱着平安又哭又笑。近了近了,终于又前进一步。幸而屋子里漆黑无人,不然定要被认作疯子。

我不敢松懈,不敢错过一丝一毫可能的机会。我竭力与出宫采买的宫人建立联系,与所有我觉得可能让我见到婉婉的人打交道。

见到婉婉时在炎夏,三五宫女一排站在烈日下,闷热得额上尽是汗珠,身姿却不能动弹分毫。

她站在排尾,面容淡静,是若枯水的无澜,腮颊热红了霞。

对上视线那一刻,我艰涩地想扯出笑来,没能成功,想念、心疼、歉疚诸多交杂,让我挪不开眼,亦让我再做不出其他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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