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瑛长腿一跨,在她身旁屈膝半蹲,握住了她被烫红的手。
姜洄却用力地甩开,好像他的手比热茶更烫。
“怎么是你?”姜洄的身体抗拒着他的接近,下意识便往后退,语气中俱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苏淮瑛摩挲指腹,骤然抽离的手还将余温残留其上。他抬眸看向姜洄,眼神晦暗,声音沉哑:“郡主……就这般厌憎我?”
姜洄抿着唇,防备地盯着他:“苏淮瑛,你何必多此一问?”
苏淮瑛定定地凝视姜洄的眼睛:“为什么?”
姜洄皱了下眉头。
她厌憎苏淮瑛,是因为他后来做的那些事,但是现在他还没做,不过,以他的秉性,早晚会做。
三年前,三年后,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那样傲慢残忍。
姜洄冷着脸说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也许人和人之间本就是讲究缘分。”
“呵。”苏淮瑛笑了一声,“何谓倾盖如故,是你与那个奴隶?”
听到那个名字,姜洄心头颤了一下,眼神也泛起了波澜。
苏淮瑛看见了,心口却冷了下来,但他掩住了杀意,放柔了声音说道:“何谓白首如新?若未曾共白首,又怎知会‘白首如新’?”
姜洄讶然看向苏淮瑛,在这么近的距离,她竟看到了那双鹰隼般的眼眸里有了一丝柔情。
——这和她了解的不一样,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苏淮瑛对她,从来没有过一丝良善,心里只有利用和报复。
苏淮瑛看着姜洄失神的模样,还以为她被自己的话打动了,心中不由一软,温声说道:“我今日上门,便是和王爷提起求亲之事。”
姜洄这次是彻底呆住了。
她没想到,兜兜转转,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而这一段剧情,她已经从未来的自己口中了解过了。
姜洄僵硬地看着苏淮瑛,脑中回忆着自己听过的情节,耳中听到苏淮瑛难得温柔的声音。
“苏家愿与姜家结两姓之好,你是姜家独女,苏家正妻,也会是我苏淮瑛唯一的妻子。”
姜洄心跳都乱了,却是因为慌的。
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拒绝,就会迎来苏淮瑛疯狂的报复。
而在苏淮瑛看来,却是向来冷静自持的高襄王郡主被她打动了,为此心乱失神。
“我阿父怎么说?”姜洄哑声问道。
“他说,一切由你决定。”苏淮瑛回道。
姜洄低下头去,紧紧攥着拳,几乎忘了手背上的灼痛。
她的犹豫于苏淮瑛而言,便是一个极好的回应。若她真的厌憎他,便该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姜洄心乱如麻,忍不住去想,若是未来的自己,此刻会如何应对?
不,她不能去依赖另一个自己了,她必须自己解决问题。
姜洄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苏淮瑛,颤抖却坚定地说:“我不同意。”
苏淮瑛一怔,但也没有太意外。若是她当下便答应了,他才会觉得惊诧。
“我并不催你立刻答复我。”苏淮瑛笑了笑,“终身大事,本该多加思虑。”
“我已经想好了。”姜洄抿着唇,态度更加冷硬,“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苏淮瑛笑意淡了下来,“你喜欢的,是那个奴隶?他身份卑贱,我并不在意你喜欢过他,但他不可能成为你的丈夫。”
“我不喜欢你,与他无关。”姜洄恼恨他如此贬低祁桓,她站起身来,与苏淮瑛拉开了距离,“苏淮瑛,你又何必与我惺惺作态,你想娶我,难道就是因为喜欢吗?你想要的,只是高襄王府的助力。”
苏淮瑛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来,看着躲开自己的姜洄。
自己难得的一次心软心动,就这样被她弃若敝履,踩在脚下。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嗤笑一声,说道:“难道那个祁桓接近你,就纯粹是因为喜欢吗?难道他想要的,就不是高襄王府的助力吗?”
姜洄顿时怔住。
“阿兄!”水榭外传来苏妙仪焦急的惊呼,似乎是害怕苏淮瑛欺负了姜洄,她抱着团团小跑了过来。
姜洄松了口气,向苏妙仪走去,却听到身后传来苏淮瑛轻轻一声。
“我想要的,也不只是高襄王府的助力。”
姜洄不明白苏淮瑛的意思,但她现在担心的是,要怎么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报复。即便她看遍了未来三年的历史,此刻也有无从着手的慌乱。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徐徐走到她身旁。
“又想什么,如此失神?”祁桓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姜洄轻颤了一下,扭头便看到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睛。
“我……你怎么来了?”姜洄略显慌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