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404)

但是简临风一时片刻也不能想明白,谢宁此举的对象,到底是谁。

直到他看见孟远庄这番话说出后,谢宁嘴角快速闪过的一丝奸笑,他忽然灵台一醒,不由顿是震惊。

再看向谢文昕,谢文昕是始终皱眉紧盯着谢宁。

这时孟远庄还想继续再说,谢文昕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沉声说道:“皇兄的提议,陛下会再斟酌考虑,今日便到此结束,众位爱卿先行退下吧。”

孟远庄也不好再多说,只好闷着一肚子气,便于其他臣子退出明英殿。

就在谢宁转身也要离去时,谢文昕却忽然唤道:“皇兄...”

谢宁停下了脚步。

行在人群之中的简临风和何联也顿了顿。

谢文昕又道:“不知皇兄是否有空闲,可留下再与朕细说行兵诏之事?”

谢宁掀了掀眼皮,面向谢文昕行礼后,才沉声说道:“臣家中还有人,需要臣回去照顾,今日是不太方便了,还请陛下恕罪。”

何联闻言,冷笑一声,摇摇头,继续往外走去。

简临风却是怔了怔,回头偷偷瞧向谢文昕,果然见到谢文昕脸上落寞。

之后谢文昕再无挽留,谢宁也快步离开了明英殿。

而简临风一路垂头沉思往外走时,刚好见到一直在宫道旁等候的孟远庄。

孟远庄一见到他便立刻上前,还要继续与他诉说今日朝堂上谢宁的言辞是多么荒诞。

只是简临风却半字没听进去,只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便丢下孟远庄,快速离开了皇宫。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从昔日同窗,至今日尊卑◎

简临风之后一人去了婆萝山的伽蓝塔。

六月, 是江中地方最为舒适的季节,温风不热,清风不凉, 日跃不晒,日落不昏。

怡都城内热闹, 京郊却安和宁静,时不时能见三两才子佳人在河岸边散步, 时不时能见菜农挑着担子往城中走去快步行走。

从前简临风从早朝而出时,总会习惯与同僚三两寒暄, 甚至还会相送前辈一程, 然后再独自往文南里走去。

只是今日他从流芳门而出后,丝毫没有理会那些上前来搭话的官员, 而是面带沉色, 快步就往婆萝山方向走去。

后来随后而出却仍是一头雾水的孟远庄走到宫门处, 几位平时一向对二人阿谀奉承的臣子立刻迎上前,问简中郎今日是发生什么事了。

孟远庄迷惑地盯着简临风的背影,摇摇头, 说道:“我也想知道, 这小子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临风从宫中而出时, 本已日上山头, 再步行来到伽蓝塔时, 却渐近黄昏。

他站在伽蓝塔门外许久,抬头凝望着塔门门楣上那破旧不堪, 刻着“伽藍”二字的朱红牌匾许久,之后才往里走去。

绕到顶楼, 他在那巨大却残败的释伽牟尼金身像前的蒲团上跪下。

他面前地面上沾满灰尘, 仿佛已有许多年无人打扫过, 但堂内的排灯却盏盏明亮,过堂风吹而不灭。

直到从他身后塔身的方窗照入一缕金光,像刀一般刻在那佛像上,那光又反射到简临风脸上。

简临风垂着头,脸色平和,缓缓说道:“嘉荣十年,王程兄长自刎,王子徽一夜生故,之后不再从前。”

“嘉荣十二年,沁华宫失火,丁贵嫔惨死。”

“嘉荣十四年,文帝驾崩。”

“嘉荣十五年,沅陵侯府因谋逆罪嫌,满门抄斩,王子徽生死不见。”

“嘉荣十七年,王子徽以病弱之躯,为家门平冤昭雪。而我父亲,却因此含冤入狱,之后枉死庆律寺。之后却又得知,沅陵侯府惨案,我父亲也插了一手。”

“嘉荣十八年,李盈儿嫁入宫中,谢知行王子徽回淮南封地,我正式入朝。”

“嘉荣十九年,陈圳谢高钰谋反,谢知行王子徽平内乱,定淋北,之后二人远离江中,北上江上。”

“嘉荣二十年,诗云嫁入宫中,柔化内乱,南境造反,朝廷不安,中原四境安宁危在旦夕。”

简临风话语不急不躁,甚至就像穿堂而过的晚风一样,清淡不争。

他仿佛是早已置身事外,不过是站在云端,回首着过往这些年中,发生过的事情。

直到这时候,他停顿了许久,渐渐发现排灯越来越亮时,才知原是外面越来越暗。

他忽然苦涩地自嘲两声,才继续说道:“谢知行说,过去我对王子徽,对他做过的一切,他可以不追究...”

“可是...王子徽对我,对简家做过的事情...就算我想要追究,我又可以向何人诉说...”简临风忽然抬头盯着佛像上紧闭的双眼。

他的眸上是愤愤不平,郁郁难安,但是话语却始终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平平淡淡,就像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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