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犹豫不决的这一个月里,朝堂上,关于他的纷争倒是没有停息。
有人奏报盛安帝,沈昱一行人并未按章程回乡,按说沈昱并非获罪告老,但明眼人都知道端王等着跟他算账。
一石激起千层浪,沈俊茂便以沈昱的失踪为由报了官。
盛安帝烦得够呛,人在,天天要编排骂他,人不在,还得找。
还不如当初杀了一了百了。
沈昱的去向,同样是盛安帝心里的疑团。
原本一个洪旺到现在都还没有缉拿归案,就够显得朝廷无能了,现在还丢了一个告老回乡的宰相。
祁楌晟以齐灼的身份静静站在大殿之下,看着那些人的争执,看着盛安帝头疼症又犯了。
看着祁高煦的脸上流露出对皇位掩饰不了的欲丨望。
都不用他动手,盛朝已经在慢慢从上至下,烂掉。
他相信,祁高煦快要坐不住了。
沈昱的手稿送来那晚,他和燕霄又去了宣王府,看完手稿的内容,祁珃久久不语。
东宫的巫蛊之祸,盛安帝同白弥的勾结,岁币的屈辱,军权的控制。
这么多年,祁珃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如今要逆上而为吗?
祁珃将手按在自已的废腿上,过往的兄弟之情涌上,竟是格外恶心。
而令祁楌晟有些意外的是,这些腌臜事,正在此刻的盛朝重演着。
重演不奇怪,但竟然来得这么快。
第104章 全员输家
这几日欢喜班场场爆满,自从燕霄和孟柳瑛认识以后,两人相见恨晚,关于戏剧方面能聊的东西实在太多。
常平和祁楌晟站在一旁,听着二人天南地北胡侃,还总能把话题聊回原点。
“少主,燕霄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祁楌晟只笑笑,由着燕霄给孟柳瑛出主意,一连几天出了不少新戏,还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以前的欢喜班,已经够猎奇了。
毕竟谭爷的故事是独家戏码,后来又有了齐灼的独家。曲州斩杀海匪,也是别家没有的。
可眼下的新戏:和离后,商贾巨富哭着挽留。下山后,药王谷谷主千里寻妻。一曲惊鸿,最强修真竟在盛京。
诸如此类,竟是比以往的海贸探险更显精彩绝伦!
由此思路,祁楌晟和燕霄计上心头,那些潜藏在沈昱收藏中的真相,被一点点埋进故事里,欢喜班每日都有新鲜戏。
接到佘长亭密报时,祁楌晟刚从欢喜班回齐府。
信里只有一个意思,盛京有人动了。
是祁高煦还是祁高扬。
终究是坐不住了,想依样画葫芦,外敌通内贼,就为了盛安帝手上那些兵权。
白弥近日屡屡在北境犯盛朝子民,多有歹毒手段。
佘长亭的密报抵达半个月后,朝廷终于也收到前方来报,朝廷四座震惊。
“不是
交了岁币吗?怎么又
”祁楌晟站在大殿之下,听着身旁的文官颤颤道。
他们对打仗的惊恐是刻在骨子里了,仿佛已经忘记了当年盛元帝南征北战保家卫国的气派。
祁楌晟拳头捏紧,静静听着朝中的议论。
“父皇,白弥言而无信,贪得无厌,如果继续这般纵容下去,我大盛朝颜面何在?”祁高扬愤怒直言。
“端王殿下,此言差矣。倘若真的宣战,只怕北境生灵涂炭,无端造杀孽,于百姓难安。”一位文臣几乎是在端王话音刚落就接过了话头。
四下纷纷称是。
勇平侯张势站出来力挺端王,“如若回回都退缩,将来我盛朝还如何立足中原?圣上明鉴,曲州一战,便是最好的证明。我盛朝,可以迎敌!”
“听闻,白弥国如今那达奚褐已经缠绵病榻多时,全数由大儿子达奚泰掌权,近日的挑衅恐怕只为树立自已的威信,盛朝如若出兵,岂非是中了此人奸计?!”御史台李签的一番话,听在满朝文武的耳朵里,却心思复杂。
这是在暗指谁呢?
祁楌晟闻言笑了笑,等着人接话。
只见许衡站出列,拱手道:“圣上,且不论这其中是否有其他阴谋,此刻北境实实在在受到威胁,如果坐视不管,实难安定民心。”
祁楌晟斜眼打量了许衡,看来这个人在曲州之后,就已经被祁高煦收入麾下了,就如同他这个镇南将军一样。
“圣上,自曲州之后,将土们气势大振,军防部署也时常依势而修,北境问题已存在良久,只是近日愈演愈烈,臣奏请不妨一试。”祁楌晟也已经接到了祁高煦的授意,在朝上将军防部署提上一提。
整个朝堂局面,盛安帝抬眼扫过,最后落在没说话的祁高煦身上。
挥手散了朝,原本已经渐渐好转的身体,近日又有些不适,太医几番用药,他却更感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