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燕霄举着弓弩,隐匿在远处,看着好几个人围向祁楌晟。他只感觉指头发麻,还放在弩机的机匣处。
他并不常用这个,只在道具组试过几次,在启动之前没有十足的把握,直到箭射出去,他才意识到他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他杀人了!
这得判多少年?!
可所有纷繁的念头都抵不过一句:祁楌晟,你不能死!
曲州府的一间书房外,侍从在外禀报:“殿下,郎中到了。”
“进来。”
一身素衣的郎中,走进书房,跪下给祁高煦请安。
“怎么样?”
“回殿下,齐老板失血过多,现下昏迷。好在胸口的那一刀,并未插中要害。倒是脖子上那道,如若再进半分,只怕神仙难救。”
祁高煦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
“所以,现在应是无碍了?”
“是,殿下放心,只要伤口愈合,失血待慢慢调养,应无大碍。只不过
”
“还有什么?”
“恕草民才疏学浅,齐老板身上,似乎有些积年陈毒,郁结在体内。只是脉象并不清晰,眼下人在昏迷中,便并未做问询,无法从中猜测。”
毒?祁高煦沉思了片刻,交代了郎中几句,便将人遣了出去。
第二日,许衡便抵达了曲州,盛安帝再次派遣的五千人,虽然没有赶上与海匪的对战,但眼下曲州城急需恢复,并将人很快分派出去,对全城进行了搜捕,立抓漏网之鱼。
一连几日,齐灼都昏迷着,只有两个龙海船行的人伺候在身侧。
祁高煦的腿伤也不便走动,外事全权交给张势和许衡处理。
使臣团,也终于得以安全离开,除了几个潜伏在使臣团里,与海匪有过勾结的人,则无法再离开盛朝。
那日,曲州府内,便是使臣团的人与海匪内外勾结,让祁高煦被架于梭图的利刃之下,成了梭图离岸的砝码。
送走了使臣团,活捉的海匪和那几名叛徒,被关进了曲州府。而在这次事件里遇难的百姓,被悉数安葬在了曲州西郊。
整个曲州城,正在逐步恢复。东躲西藏的百姓,终于能回到自已的家里,而不用担心藏匿在暗巷里的海匪突然出现。
只苦了常居在番坊的番境人,还在想方设法证明自已的清白。
洪旺的地宫,由许衡负责清点,围观的百姓只远远看见巡兵从那里一箱箱抬出,再运往曲州府。
而龙海船行好像一夜间隐退下去,毕竟恢复曲州的运转是朝廷的事。而他们一心系在曲州府某间卧居里,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直到第四天夜里,祁楌晟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第83章 清醒
祁楌晟缓缓掀开沉重的眼帘,目之所及是昏暗的床幔。远处桌上的烛台,是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房里漫着一缕祁楌晟熟悉的淡不可闻的清香,是他用惯的香药。
想来,应该是谭天池备下的。
视野慢慢的清晰起来,听觉、嗅觉在回拢。身体各处的感觉,也变得分明。
胸口和脖颈上的伤带来的痛感,让他不禁皱了皱眉。舌头有些发苦,他想张口,却发现这比睁眼要费些力气。
而所有的感受,都不及他发觉自已的手正被人团团握紧,压在什么东西下面,来得更困惑。
是谁
这么大胆?
祁楌晟深吸了一口气,顿感胸口的伤好似重锤过的闷痛。
他想看看他的手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的,却奈何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
但此刻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他觉得舒适。但理智上,他不想被人这么牵着。他不喜欢任何人的碰触,除了
除了燕霄。
但这个时候,怎么会是燕霄呢。
除非他在做梦,想到这里,祁楌晟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原来是在做梦。
如果是梦,那手上这个人必然是燕霄,因为除了他,没有人这么大的胆子。
他重新去体会手心里的温度,被握得严丝合缝,好似是什么珍贵的宝物般,那是他全身最舒服的地方。
可是梦里,会有温度吗?祁楌晟脑子里的思绪乱序无章。
又躺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动了动自已的拇指,轻轻地在那人的手背滑动了一下。
只这一下,仿佛惊醒了对方。
压在手上的力量消失了,然后祁楌晟便看见一个陌生的脸出现在自已眼前。
这个人不是燕霄!
他用尽力气,也没能将手挣脱,因为他所有的抗拒,在燕霄激昂的情绪下,显得很是苍白。
“你醒了?!”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燕霄在那日射杀了梭图之后,便混进了龙海船行的队伍里,刻意让谭天池看见了他袖口里,当初在盛京时祁楌晟送给他的玉佩,才让谭天池隔着那张陌生的人皮面具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