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是不可能温存的,祁楌晟对自已肢体接触的回避,燕霄看在眼里。
待祁楌晟走后,燕霄结合祁楌晟中毒的那番话,突然就想起最初在欢喜班,听看客八卦听来的宫中秘辛。
垂死病中惊坐起,燕霄一拍大腿惊呼:“祁楌晟的毒该不会是
不举吧?”
转头双手又抚上了自已微微发热的脸颊,那日在宣王府,祁楌晟对自已明明也是很热情的。
枕在宣王送的包袱上,借着窗外的月光,触摸着手里的玉佩。上面有一条远航的船,似在风浪中前行的祁楌晟。
辗转反侧,燕霄开始盘算自已未来的幸福生活。
“他要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就自已来好了。反正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
想着想着,靡靡困意袭来,梦里啥都有。
第二天,燕霄是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被推上丧仪队的。
临走前,燕霄尚还记得交代燕秋,自已已托付宣王的事情。
“你又不是不回来,说这些作甚。阿姐在家等你回来。此去路远,你自小没怎么出过远门,眼下又是圣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你
自当小心行事。”燕秋揉着哭红的眼睛,小心叮嘱着弟弟。
将担忧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叮嘱漏了什么。
燕秋也不知道为何来了盛京,自家弟弟就成了香饽饽。
燕霄身上穿戴的是昨日宣王所赠,深青色常服熨帖得体,镶着琥珀色软玉的腰饰上还别着一把趁手的佩刀。
从巷口灌进的风,扫过燕霄额间的碎发和马背的鬃毛。
在燕秋眼里,那个身体孱弱、时常躲在自已身后的弟弟,恍然间骑上马,已经有了少年将军的威严。
燕秋一路目送燕霄离开巷口,汇入了送葬的队伍。
因着天书宫火势的震慑,祁楌晟身上的奇诡色彩更胜,队列两旁跪满了诚挚的民众。
燕霄向巷口的燕秋挥了挥手,驾马疾步向队列最前端行去。
上一次这般场景,是祭祀那天。他跪在两旁,祁楌晟驾马在队列。如今他成了队列里的人,而祁楌晟
假的那个,在棺材里。
真的那个,此刻不知道戴着面具隐匿在何处看着这支为他送葬的队伍。
盛安帝依旧称病,送葬的仪式由太常寺卿薛维岳主持。
被烧掉的天书宫,依照盛安帝的旨意,并未再做其他修葺。
何其荒唐,装着“祁楌晟”的棺椁,就停放在烧成锅底一般黑黢的祭台上。太常寺则在祭台后方,逃过天书宫火势的殿宇内完成了祁楌晟的丧仪。
除了盛安帝病重缺席,今日的场景竟和祭祀那日有八九分相似。那日如雷的鼓声伴着漫天的香烟,衬得天书宫仙气悠然。
如今一把鬼火,烧成了“祁楌晟”的灵堂。
内监们投掷到空中的纸钱,随风吹散。云韶司吹奏的唢呐丧乐,气势磅礴,仿佛要击穿在场每一个人。
配上天书宫外延绵不绝的低泣声,棺椁里的人不管是谁,就这仪式的氛围,都确保能被送上九重天。
想那海匪,作孽繁多,还能死得这么隆重。可盛安帝的心思,又岂是真的有心为祁楌晟入殓祈福呢。
燕霄在天书宫门口跪守,漆黑的祭台是祁楌晟为自已精心设计的谢幕礼,宫外跪拜的民众是他这出戏的虔诚看客。
这出戏,云里雾里。悬疑丛生,还有诸多未解之谜。但不要紧,民众只知,开隆元年的那位皇子,在亮如白昼的黑夜而生,在火光冲天的祭祀之夜而死。
也许本就是天上的神明,历经劫难后,魂归九重天。足以!
燕霄携队在内城游行一圈,最后驶向城门,终于让这场闹剧在盛京城落下帷幕。
随队同行的人,除了燕霄,还有盛安帝派遣的侍卫司一行。燕霄原以为能遇到周翊,没想到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名叫秦宽。
在出发了三天之后,燕霄终于认清了自已的地位。
他与其说是盛安帝钦点给贤王送葬,不如说是被监视,以便探究真相。
真正领队的秦宽,在侍卫司作周翊的手下。同行三天,他们对燕霄极其客气,同时也异常防备。
就像是随时等着有人来接应燕霄似的。
盛安帝果然是没有那么容易放心的,他不信祁楌晟就这么死了。担心燕霄留在盛京有什么后手,所以将他遣走,并监探着燕霄的一举一动。
燕霄也知情识趣,了解了自已的生存现状后,每天都只管好自已的生活起居,同送葬的其他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也尽量避免做出让人误会的行为。
毕竟祁楌晟此刻还留在盛京,也没交代他做什么旁的事。燕霄回到了前几日在燕家小院的状态,除了每日骑马实在是有点累屁股,别的倒是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