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重新审视我自己。对别人来说,他可能是个万里挑一的金龟婿,但对于我来说,我需要考量的是,我是否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我家财没有亿贯,九岁十岁以前甚至不认识秋蓉姨,我只有父亲。
所以我拒绝了他。我看得出,他是奔着结婚去的。我会习惯性的设想未来种种,得出结论,我不愿。
虽然他表示会对我一生忠诚,但男人画的饼我可不吃。
除了…闻枫的可以考虑考虑。
韩舟鹤很好,但我之前那么喜欢闻枫,我没办法在短时间腾出空间腾出精力去接纳一个新的人。我始终觉得,要遇到一个和我志同道合的人,太难了,而我,长大以后始终不愿意将就过日子。
或许是我封建吧,我一直觉得,心里认定了一个人,就不该随意变更。
萧笑也这样觉得,虽然她什么都不懂。
我上大学以后每年都会资助一个贫困的孩子读书,不求回报,只因见他们可怜。
他们大多是留守的孩子。家徒四壁却无人料理,病了也没办法及时去就医,每天拿着脏兮兮的饭碗吃饭,喝着不干净的水,睡着简陋的床。
萧笑就是我资助的其中一个女孩,她有一双无比澄澈的眼睛。我第一次见她时曾经拿了一个普通的馒头给她,她明明饿到不行,却还是只掰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她小心翼翼的装好,放在了缺了几个口子的碗里。
我无法体验她们的痛苦,我生来不在这个环境,但我能共情。
萧笑拿着剩下三分之一,我原以为她要吃下,却没想到她再次掰了一半,递给了我。
说不上来我那时的感觉,只觉得震惊。
一个女孩,一个甚至没有名字的孤儿,饿到不行时,见我这个陌生人,居然还能给我分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的那一杯羹。
我抬眼看她那破漏的“家”,我觉得那甚至不能称得上家。
几根房梁搭起的危楼,摇摇欲坠的窗户,十二月寒风彻骨,我身着羊绒大衣都觉得瑟瑟发抖。萧笑却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见她只身着普通的漏风的棉袄,那么单薄。
我那天和她聊了很多。她没上过学,识得的字不多,只能跟我简单的聊天。
我问她,你不冷吗。
她说,那是她原来路过垃圾站时,见到它被丢在路边,觉得还能穿,便捡了回来的。
我看看自己,再看看她。不觉嘲讽,只觉讽刺。
我又问她,你几岁了?
她说,她十三岁了,从小就十是个孤儿,被这幢危楼的原主人,村子里的一个寡了好多年的老婆婆捡回去养大。前几年老婆婆也不在了,她一个人待在这屋子里,饿了就去山上挖野菜,偶尔会去街上讨饭。从没上过一天的正经学,有时和我聊天都要边比划便磕巴的讲。
这下不止我沉默了,旁边的闻枫也沉默了半晌,只有那小姑娘乐呵呵的看着我们。
他是被我硬生拉去的,见那状况,闻大少爷豪横的拿出手机就要扫钱给她。
我觉得闻枫真是读书读傻了。这个小姑娘身居陋室,连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会知道手机这种东西。
我看傻子般看着他。从钱包里拿了几张钞票,递给了她。
她原要拒绝,但我和闻枫硬要塞给她。我跟她说,等你以后长大了,再来回报姐姐。
她这才犹豫着收下。
临走时她说她没有名字,只知道自己姓萧,她去世的阿婆也一直萧萧的叫她。
我见到我喜欢的那个冷漠少年扬眉一笑,看向我。
我转头向她说道,那姐姐给你娶个名字好不好?
她点点头。
“就叫…”
“萧笑。”
我还没有讲完,闻枫就提前开口了。
他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内心,知道了我想的那个傻瓜名字。我想的是萧小萧…
说出来丢脸,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文科师范生,取名字都要想半天…
闻枫说完后,小姑娘露出欣喜的笑,点点头,向我们鞠了一躬,一直向我们道谢,不舍的送我们上了回程的车。
路上我和闻枫又恢复了往日沉默的样子。
我学着父亲,为萧笑注册好了一个资助账号,往里面打了笔账,并且替她申请了贫困资助。我侧头看向闻枫,闻枫的手机来不及收,屏幕全都暴露在我的面前。
他在联系朋友,为萧笑找好了老师找好了学校,找好了住的地方。
他看见我斜着眼睛看他的手机,许是觉得我烦,干脆直接就把手机给了我。我丝毫没有偷看被发现后的窘迫,我看了一遍,发现闻枫不止找好了老师安排好了一切。
他还专门安排了维修队,打算翻修萧笑那个破破烂烂如同危楼般摇摇欲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