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用另一种手握上了阿药的手腕,拇指轻轻按着少女手腕上微微拱起的骨头。
阿药自小就不怎么长体重,算不上骨瘦如柴但也比这个年级的姑娘们瘦一些,手腕处的骨头更是明显,炼狱杏寿郎能轻而易举的用指尖勾勒出那块骨头的形状。
他那天,不应该留下高烧的少女离开的。那天晚上他要是留下来了……
即使无法打败鬼舞辻无惨,即使他可能会在那天晚上死去,但他绝不会让阿药变成现在的样子。
医城药是向阳而生的小花,她是属于白天,属于光亮,属于炼狱杏寿郎能想到的,任何关于光的一切。
在第一次相遇的那天夜里,炼狱杏寿郎就觉得夜晚与少女不符。
而现在,那个曾在初晨的第一缕阳光下笑着对他说‘你回来了’的少女被锁链捆住了脚,拉入了深不见底深渊。
金丝雀努力挣脱了锁链,最后却又被抓了回去,重新关进了一个更大更牢固的铁笼中。
炼狱杏寿郎稍微挪开了些挡着眼睛的手,他的视线落到了阿药左侧的脸上,刚刚不死川实弥拉开门的时候阳光就是落在了少女的左半边身体上。
阿药左侧的脸颊上落了不少明显的红印,像是一片片破碎的梅花花瓣,贴在瓷白的皮肤上,与另一侧的脸颊相比十分的碍眼。
即使是鬼的恢复力也没法让这些红痕很快消散。
金发的猎鬼人将手伸了过去,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些红色时停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像面对着整日借酒消愁颓废度日的父亲一样。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是第二次,阿药第二次见到炼狱杏寿郎哭。
和在狱蛛洞穴里的那次不同,阿药这次看的真切,少年的泪珠顺着脸颊滑入她的手心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滚烫的线。
即使对方遮住了脸不让她看,那些线还是不停的滑过手心的皮肤。
“对不起……”炼狱杏寿郎用脸颊贴着阿药的手心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像是嗓子里被揉进了风沙,刺啦刺啦的刮在阿药的心脏上。
炼狱杏寿郎哭起来的样子让人很难和他平时的模样联系起来。像是一个懂事却也笨拙的孩子,压下了自己所有的情绪,悲伤的时候只会瞪着眼睛一股劲的流眼泪却一点声音也不出。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而年轻的炎柱明显是那个不会哭的。在他的记忆里,最近的一次哭泣已经是几年前母亲去世之后的事了。
炼狱杏寿郎从小就不是什么爱撒娇的孩子。在他五六岁岁的时候身上那一点点小孩独有的娇气就已经在和父亲一起练剑时磨光了。
再往后弟弟千寿郎慢慢长大,还在用竹刀练习的炼狱杏寿郎看着长相和他与父亲十分相似的小奶团子一点点长大,抱着他的腿喊出了模模糊糊的第一声‘兄长’时他背负起了作为长男的责任。
那是还年幼的炼狱杏寿郎能够背负起的重量。再后来他的母亲瑠火病重后父亲槙寿郎更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母亲身上,他还不算宽阔的肩上又担上了整个炼狱家。
他努力练习着剑术想要尽快的接过父亲的责任,拥有能配得上炎柱这个位置的能力。他日夜不分的练习,还要抽出空隙照看自母亲去时候就日益颓废的父亲以及对于家里这种现状十分不安的弟弟千寿郎。
没人注意到炼狱杏寿郎实际上已经有些疲惫了,因为他是那个不会哭的孩子。一开始也许只是忍住了眼泪,但慢慢的,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不会哭的孩子就会忘了到底该怎么哭泣。
“杏寿郎……”阿药吸了口气,她曾设想过各种炼狱杏寿郎知道她变成鬼的经过后会做出的反应,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在她的任何一个设想里出现过。
她手心里那些滚烫的线一点点融进了皮肤,伴随着呼吸被血液送到了胸口,紧紧的缠上了那颗跳动缓慢的心脏。
线一点点收紧,带来的酸胀感让阿药很难受。
“请不要再道歉了!这不是杏寿郎的错。”阿药强硬的拉开了炼狱杏寿郎挡着眼睛的手臂,双手捧着少年的脸往自己这边拉了过来。
炼狱杏寿郎被阿药这么一拽身体不由自主的时候前倾。他将手杵在了矮桌上撑着身子才没和少女的嘴唇贴上。
两人的距离一瞬间缩短了不少,阿药一激动直接跪在了矮桌上,她双手拖着炼狱杏寿郎的脸颊,强迫对方抬头看着自己。而金发的猎鬼人也十分配合的仰着头,刚刚掉个不停的眼泪也被这一变故给吓的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