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鹜起身把烙铁大力地扔进水中,‘咚’的一声溅起半人高的水渍。
她背对着穆晋安,保持着起身扔东西的姿势半晌没有转过身。
“屏姑娘,你怎么哭了!”
沈大夫正端着熬好的药站在门口,他惊讶地看着两行清泪从女子的眼中滑下。
安秋鹜并不答话,只横了一眼沈大夫,手往脸上一抹擦去了泪痕。
顺手接过他手中的药碗,走到床前蹲下,“赫公子,有力气喝药吗?”
安秋鹜的声音轻柔,柔柔地拂过男子的脸庞,闯进男子的心里。
汗水模糊了双眼,穆晋安费力地看着屏凡,他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她的眼角,“屏...姑娘,你别哭,在下很好。”
安秋鹜一怔,微微撇过头躲开他的触碰,“我没哭。”
“屏姑娘,你...眼眶...都红了”男子扯了扯嘴角,眼含笑意,话里带着确定的意味。
他看着安秋鹜,眼中倒映出她的模样,彼此呼吸纠缠,比那盆没有熄灭的炭火还要滚烫。
安秋鹜心中一慌蓦然起身,“赫公子说话清楚,语速平稳,想来并无大碍。小女子身为医者也就放心了。”
她把药放在江白手中,江白还沉浸在刚才那股奇怪的感觉里。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药碗,“你你你,把药给我干什么!”
看着他别扭地把药碗推过来,安秋鹜破天荒地翻了个白眼,“赫公子,你这属下委实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说完拿过金创药和白布简单地处理好伤口,头也不回地出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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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记药铺内灯红通明,柜上的药童正勤勉地整理药材。
沈大夫端着一壶茶水走向靠里间的桌子,安秋鹜自出来后就撑着下巴,眼睛眨都不眨地坐在这。
“屏姑娘,喝茶。”
安秋鹜木然地接过茶盏,有些心不在焉。
沈大夫嘿嘿一笑,揶揄地问道:“屏姑娘,你刚才哭什么?”
“哭?哦,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像赫公子这样英勇无畏,意志坚定的人。一时心中有感罢了。”
京都的那些公子哥她倒是见过几个,谦谦公子,手无缚鸡之力。
不说别的,就是家中的两位兄长,早年还被祖父亲自教导过,也不似赫公子这般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痛楚。
“只是为了这个?”
“不然还能为什么!”
安秋鹜转头疑惑地看着沈大夫,不知道他为何有此问。
沈大夫抽了抽嘴角,连忙摆手。他已过不惑之年,该经历的都经历过,有些东西他能看出点苗头,却不能说破。
安秋鹜百无聊赖地摸着茶盖,突然眼睛一亮,“沈大夫,来之前我就想好要和赫公子讲讲诊金的事,刚才忙着给他处理伤口一时间给忘了。你若是得空和他提提,咋们把诊金再长长。”
沈大夫一听诊金,眼中瞬间绽出光彩。
“屏姑娘,放心,此事包在老夫身上。”
“还有,让他在你这好好养养伤,等过几日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我再来医治他的顽疾。”
沈大夫忙不迭点头。
夜色渐深,安秋鹜朝内院看了一眼,起身与沈大夫告辞出了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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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有人指使周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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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永定河畔边热闹的很,河中画舫点起各色花灯,许多挑担走街串巷的商贩也扎着人堆吆喝叫卖。
安秋鹜避着人多的地方,埋头走过一段小巷往万福街行去。
刚踏出小巷口,背后一阵风似地窜出来一个彪形大汉,那大汉裹挟着一股冲鼻腥臭味,差点把她撞掀过去。
安秋鹜捂着手臂皱了皱眉,这条路她走过多回,僻静的很,平时这个时候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那人跑出两三步才想起撞了人,大咧咧地转过身来瞧了两眼,见撞的那人完好地站在巷口的阴影里。
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一口黄牙,生疏地抱拳道:“见谅见谅。”
这里毗邻万福街,可不能得罪什么人。
见站在阴影处的人不说话,大汉说罢拔腿就走。
安秋鹜站了好半晌,直到那壮汉快要拐进正街的一处小巷,才动身朝着壮汉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壮汉转过头来时,她瞧得分明,正是昨晚在拱辰街医治的那妇人的丈夫周屠夫!
他一个卖肉的,大晚上跑到万福街来干什么?
穿街过巷,安秋鹜跟在周屠夫身后越走心中越凝重,再往前走就是内阁那几位重臣的居所。
她甚少到这些地方来,只是逢年过节跟着祖父参加宫中的庆典会从这条街过,祖父总会掀起帘子指着这些官员府邸的匾额,告诉他哪家是谁的府邸,哪家和侯府的关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