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很中听,好似完全是从袭音的角度来考虑。
她的确是个顾大局的人,但要分为了什么。
留在隐灵村被误会成欠债官兵,本就想将错就错,跟战虚明归园田居过上隐世的安稳日子罢了。
如今这样一番折腾,战虚明临走前那个身近在咫尺,心却在万里的眼神,让她还有何必要再放大格局?
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往江绵绵脖子上推进一分。
刹那,薄如蝉翅的皮肤,血如雨下。
同样被常年欺压到懦弱的谷民,皆被袭音一人突起的恢弘气势给纷纷吓到,面面相觑良久竟无一人敢上前为江绵绵求情。
而袭音就像个不知好歹的恶人般,继续往那仿佛要被吓死,任人摆布,目中却丝毫不留惧意的脖颈上继续再推进。
那决定生死的脉就在她一念之下,似故意折磨江绵绵般,缓缓割肉。
在所有谷民包括江绵绵都认为,袭音根本不敢在他人地界要谷主命时,只有旁边的温玉看出了袭音不管天高地厚的真正杀意。
温玉从中三次尝试夺刀,想不到平日看起来玉软花柔的袭音,此时如被战神附体,单手两三下轻易把他挡在了一边,且另一只手中的刀拿的无比紧且稳。
万般无奈以为江绵绵要命绝于此。
袭音无缘无故想起昨夜战虚明的一句话:总不能但凡有女子跟我扯上瓜葛,都要被你送上黄泉路吧!
刀,意料之外的挪了开来。
江绵绵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多年被官兵欺压,早就习惯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威胁没有吓到她。畏惧的,偏偏是那比反抗者死更唯我独尊酐畅淋漓的气势。
急促呼吸之间。
江绵绵耳边扔下轻飘飘的一句:“背叛这种事,本该怪罪的应是男人才对。我何必迁怒于你。”然后转头交代对温玉:“劳烦给她处理伤口。”
江绵绵:“……。”
温玉:“……。”
突如其来的再次神转折,让温玉第一次觉得,袭音与战虚明这两人的脑回路,真乃绝配。
恰在风起云涌刚刚平息之时。
一个谷民的声音传来。
“战公子吐血又晕倒啦!”
江绵绵不顾脖颈鲜血流淌,挣扎爬起来就往战虚明消失的方向跑去。
温玉身为会些医术之人,自然也要赶紧过去。没走几步,发现袭音还拿刀站在原地。
“音姑娘,怎么不走?”
他知道,袭音全身心的敏感脉络,全是为战虚明准备的。
袭音神伤,她满脑子都是战虚明离开的那个眼神,低下了头摆手:“我想自己一人静静。”
救人不可耽误时辰。
温玉没再多劝,匆匆离开了。
大戏收尾,谷民们有该干什么的干什么,闲来无事的开始涌向另一处热闹。
而袭音却把战虚明喝过的米酒壶给拿了起来。
战虚明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身体时好时坏的本就虚弱,又一再被袭音得理不饶人,自己有理说不清给气到心火旺盛,慢慢睁开眼时,他都害怕再看到那个让自己吐血的人。
意外的,心想事成。
战虚明星灿的眸子在屋里滚动一圈,也仅有温玉跟江绵绵而已。
也对,她若是在。
自己耳根不会那么清净。
江绵绵体贴的把水递过来。
战虚明撇了撇头没理会,问温玉:“我的伤如何?”
温玉蹙眉担忧:“此处药草匮乏,于你恢复伤势不利。尤其背后被狼王抓咬的那处,已然发炎,若再不及时处理,只怕会溃烂至骨,滋时性命堪忧。”
战虚明挣扎着起身:“那我们尽快回隐灵村。”
温玉摁住他:“只有药草还不够。”然后问江绵绵:“此处可有野蜂?”
野蜂毒加以草药处理,能消炎。
以战虚明现在的情况,若再爬次三更雪山回去,万一遇上残留寻山觅食的狼群,他们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此举太凶险。
江绵绵本想说此谷虽不如隐灵村那般冰冻三尺,但也常年薄雪,不见春色,甚少见野蜂。
忽然想到一地方。
“之前我谷里的郎中想寻些草药时,差点丧命于死灵泽,那处聚虫成雷,应有野蜂。”
温玉眼中一亮:“往返大概需多久?”
“预计要三日。”
三日。
有点太久,但身上的草药倒是能应付下。
战虚明听出温玉的语意,平日虽对他有戒心,但想到他竟可自己去赴那凶煞之地,语气减了半分敌意道:“你注意安全。”
江绵绵说:“温公子尽管放心去,我可以照顾好战公子。”
温玉拿着药瓶没说话,匆匆出门打算将此机会交给袭音,也好缓和两人的关系。
没想到正碰上不知听墙角,听多久的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