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需要的是眼前谁能给他们带来生活安稳、衣食无忧日子,而非是谁否能够顺理成章、血统纯正做皇帝。
有老臣听不下去,接连骂这位高壮将士无知。
袭音听出歧义:“说出顾虑,孤就地解决。”
“你解决不了!”高壮将士激动亢奋,反正一会儿血战不知生死,所以也没了什么顾忌:“今日无论输赢,我们这些小兵小卒都没法活!不如不战,还能留条命!”
忧惧的谬论,拖沓的揪撤,让袭音似乎意识到什么,血液霎时在身体里头冲撞的骨腾肉飞,本来,有些事她想慢慢算账,当下怕是不可能了。
瞪大的双眼慢慢扫过在场所有犹豫不决的将士,当场雷霆之怒,:“尔若敢说出忌惮之人,畏惧之事,孤就是死在战场,也会把此事当做传位遗诏,不解决,无法可登基,可行?”
孤月女皇都把话都拍到这儿了,强大的魄力已无人敢质疑。
身为最底层的高壮将士当然也想清楚,放手一搏是死,不放手一搏,将来还不知道有什么糟心事在等着自己。
勇猛道:“禀陛下,在您失去消息的三年中,除了在与苪国一战中死去的弟兄们,还有许多都是无缘无故死的,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不知所踪。您只知孤月国剩下五十多万弟兄,可您不知至少有二十万,是被自己人杀的。”
“你既说了孤月将士是无缘无故死的,然后又说是被自己人杀的,究竟是何意?”
“禀陛下,有句话在我们孤月军中一直流传,越忠国,越早亡!刚开始是说有人通敌才害了陛下,军法当即处置上千弟兄。紧接着,许是又嫌不够,开始寻找各种蹩脚的理由上万杀,直到最后,连理由也没了,跟宰畜生没什么区别。后来小卒们得知,杀得那些都是因将领宁死不肯屈服苪国,才牵连了部下。所以我们才四处逃散,逃不掉的便跟奴隶般,被随意取乐宰割。”
说到这里,哽咽擦了把被噩梦夜夜困扰的泪:“苪国攻进来时,钟军师为护国下了大狱,而大臣们却都下落不明,连唯一能监国的公主也不知所踪,敌国来犯,临阵脱逃,一个能做主的也没有。事过境迁,能恬不知耻的站在立于大殿中,不过都是你们权力争强好胜的把戏。敢问陛下,小卒们冲锋在前,拿命相搏,可仗打与不打,于小卒们而言,战后能有什么改变吗?”
情不自禁的,袭音想起苪国边界外两座跟看门狗般的尸山,脑子里不断叫嚣着一句话:自己杀自己人。
钟北尧的胆子,竟狂妄到了如此地步?究竟是为什么生出如此残忍的异心?难不成真与看不惯自己有关?
如果困于牢狱跟苪国太子般演的一场戏。那他明明可以于三年前直接抢座皇位,偏偏为何死等她归来?在忠与不忠的界限飘荡中,又出于什么理由杀了二十万的将士?
“钟军师跑了!”
高壮将士骇然的一呼!
待袭音大惊失色缓过神,钟北尧已经在近侍的掩护中,顺利从大殿后门逃脱。
只留下一道残影与一件极为刺目的大红喜袍,散落在地。
袭音没有追,动作迟缓的捡起,恨不得将其捏碎,双目重新看向所有人时,已经变得赤红:“仇,孤定会给你们报,相关的交代一个不落。等攻下苪国后,孤月国安土息民,解甲休兵。”
众臣瞠目结舌,连忙奉劝,莫要冲动:“陛下!”
高壮将士跪地大呼:“谢陛下,陛下圣明!”
哐!
兵器纷纷落地!
殿内震耳欲聋!
“谢陛下,陛下圣明!”
钟北尧,你的时日不多了。
终于信了最为依赖之人背叛,心如地狱,目如恶鬼嗜血,袭音冷飕飕的问高壮将士:“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段余!”
“好名字!”斩断那些祸国余孽!
“段余听旨!”
段余忙叩首。
“传孤口谕,段余临难不屈不惧,无私无畏强权,先国后己,及时解他人之忧、之危,堪配镇国将军!”
说完,袭音也不管在场异样,霸道的提起剑,先行走了出去,无人敢阻,身后追随的将士愈来愈多。
袭音整装待发,首当其冲奔至禀报之人苪国攻打位置。
却…….?
二十万苪国军百思不得其解将剑收鞘,中间默契分至两边,腾出一条道。随后四散而来的龙渊军开始和谐靠拢。
战虚明骑着马,不疾不徐的从最后走上前来。
两人再次猖狂又自信,没穿甲胄的于战场之上相见,间隔的三年,仿佛间隔了三万年,物是人非,纠葛盘错。
极短的一念间,袭音豁然知道战虚明到底做了什么,泼天的怒气本应单场发作。却因深受两人身后的千军万马气势,又因他自作主张的抢先计谋轻松解她困局而得逞,燃起的火,平白无故的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