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岫心下一沉,她看向白榆君。
只见白榆君将长枪一立,朗声回应:“当然记得。”
“那就请在场的将士都做个见证,末将不才,想与白榆君比试一番,若我输了,就乖乖归顺北陵军,绝无二心,若是我赢了…”
黄岱目光沉静凶狠,比狰狞的狼面更加可怖:“那就斗胆请白榆君让贤。”
苏岫倒吸一口气,她早料到这黄岱不会那么容易归降,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惦记起北陵圣主的位子。
白榆君的武力自是没什么可说的,那黄岱未必是敌手,可苏岫担心他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黄岱,你别冲着主人,先打得赢我再说。”朴霄上前一步,弯刀已然出鞘。
黄岱眼也没眨一下:“朴霄,兵法纵横之术我或许不如你,但是单打独斗你确定要跟我比?我的枪可不长眼。”
“朴霄,这是我跟黄岱的约定。”白榆君笑着,唇色苍白:“来吧,怎么比你说。”
黄岱尚未开言,又一刀锋落到眼前,扶风和姜统领挡到白榆君面前:“想跟我们主人比试,先过我们这关。”
“好啊,你们谁先来?”
“我先来会会你。”扶风拎刀上前。
白榆君扶额无奈,只能先推至一旁,苏岫见他脸色实在不对,问道:“你伤哪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有不负伤的,我自己回去上点药就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白榆君笑盈盈地哄道,随后有些倦怠地闭了闭双眼,接着又聚精会神地看起了面前的比试。
“扶风空有蛮力,不通技巧,他打输了我并不意外。”白榆君话音刚落,扶风的重刀便脱手而出。
随后是姜统领,两人刚打了几招,白榆君便眉目一凝:“只是姜寻,他的技巧和力量都不输于我,却还能被压制,看来这锦纹将军真的不是徒有其名。”
苏岫也只能暂时将目光落在比试上,随即蹙眉道:“姜统领落了下风不说,倒是这黄岱,招招带着股杀气,分明像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白榆君唇角一勾:“有意思。”
姜统领和黄岱最终打成了平手,可两人心里都清楚如果再打下去,姜统领一定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黄岱用长□□穿。
连打了两场,黄岱却还是精神抖擞:“怎么样白榆君,我们可以交手了吗?”
苏岫还想说什么,却被白榆君拦了下来。
白榆君和黄岱恰巧都善用长枪,第一回 合下来,胜负难分。
黄岱提出三局两胜,白榆君也来了兴致:“难得遇见你这样的对手,幸甚至哉。”
两人都使出浑身解数痛痛快快地杀了一场,风尘飞扬,山河震荡,到最后都是大汗淋漓,仍旧是平手。
苏岫已然看出白榆君体力快透支了,而他自己也清楚,再打一回合,他怕是挥不动长枪了。
于是第三场,白榆君将长枪换了短刃,他和那柄短刃一样灵巧敏捷,屡屡躲过长枪的敏捷攻势。
而黄岱出枪的速度也愈来愈慢,白榆君果断抓住时机,一个横扫腿让黄岱失去平衡,只能靠着长枪勉强站立。
而此时白榆君用短刃直接抵上,直取要害。
苏岫也终于松了口气,她本以为黄岱会不服气。
不料黄岱当即单膝跪地:“末将不才,从今往后唯白榆君马首是瞻。”
白榆君颔首,随即扶他起身。
黄岱眼里减了戾气,盯着白榆君的双眸道:“我从小就没有家,总觉得自己是片落叶,飘来飘去,无枝可依,以后我能不能就是北陵人了?”
之前黄岱被杀气包裹,而此刻白榆君终于在他身上看出了少年人的青涩稚嫩。
“当然了,入了北陵军自然是北陵人。”白榆君展颜道:“等过几天入了秋,我们给你办庆功酒!”
随后白榆君与将士们谈笑风生,打扫战场,看起来没有半分虚弱,想来伤的并不重,苏岫这才放下心来。
当晚下了一场雪,白雪落在战场之上刹那间便被染红融化,成了尸山血海,看得人触目惊心。
苏岫为伤患煎好药后回到自己帐中,昏昏沉沉地倒头就睡。
梦里,她竟看见了师父,难得有这样好的梦。
苏岫迫不及待地朝孟允衡奔去,想一把将他抱住,却见他面容模糊,七窍流血,形容憔悴,只一碰就化作烟消散了。
“师父!”
苏岫吓得全身起了冷汗,双拳紧握,挣扎着醒过来,心跳如擂鼓。
这比她从前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要可怕,她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想师父受到半分伤害。
可是她不敢细想。
苏岫披上夹棉外衣,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白榆君的主帐,她思来想去也没有进去,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几声急咳,她索性直接掀帘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