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混蛋。
方才就调笑她,说她在帮着蜜蜂采蜜,现在直接说她是蜜蜂了。
她是凤凰,是鸟,不是蜜蜂!
竺宴对上她水盈盈的杏眸,无声轻哂,立刻从善如流改口道:“也有可能……是被鸟啄的。”
天酒:“……”
应缇:“哈?”
天酒当机立断看向应缇,转开话题:“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应缇手上托着的像是一块布料,颜色与她素日里穿的衣服一样,是瑰艳的红,此刻齐齐整整叠着。
应缇忙上前呈给她,道:“应缇为仙子做了一件衣裳,望仙子不弃,收下应缇一片心意。”
衣裳?
天酒愣了下,与竺宴相视一眼,问应缇:“你为何要为我做衣裳?”
应缇红着脸道:“日前求仙子收应缇为徒,仙子并未拒绝,应缇便厚着脸皮,斗胆认为是有机会的。那日在皇后娘娘身边,又听太子殿下说起,汤谷的拜师礼是要师徒身穿同服,同拜天地。皇家有纲常,太子殿下不便与天酒仙子同拜天地,应缇却是可以的,应缇愿意与天酒仙子身着同服,同拜天地!”
身着同服,同拜天地……应缇这八个字简直掷地有声,说话之用力,仿佛话落之后还在甘露台荡出悠远的回声。
太子殿下不便,应缇可以!应缇愿与天酒身着同服,同拜天地!
应缇愿与天酒身着同服,同拜天地!
身着同服,同拜天地!
拜天地!
天地!
地!
与此同时,应缇一脸虔诚将手中的衣袍展开。霎时,瑰红的衣袍呈现在天酒面前,那红色在天光之下绽着细碎的光,夺目得宛若新娘出嫁的衣裙。
应缇一脸期待地凝望着她。
天酒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被闪到,久久说不出话来。
竺宴太阳穴隐隐跳了跳。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连风都识趣地停了下来,世界都安静了。
许久,天酒扭头看向竺宴,一脸认真地询问:“你觉得怎么样?”
竺宴:“………………”
*
“你当日射出这回旋镖的时候,可曾料到有朝一日,它会扎回你自己身上?”
待应缇离开,天酒一本正经问竺宴。
竺宴已经从最初的措手不及恢复了,气定神闲在她面前坐下,道:“是没想到,会白白便宜了她。”
还便宜呢。
天酒拿起应缇留下的衣裳,对着光仔细瞧。
也不知道为什么,应缇这么喜欢给她送衣裳。当年她在汤谷初初化形,应缇就给她送了一件衣裳,如今都做人了,又送。
乍一看还以为与她素日里穿的衣裳没什么不同,就只是一件红衣。此时仔细看,才见巧思。
那瑰红的底色上,裙摆处,又用红色丝线秀了一只展翅的凤凰。与寻常所闻百鸟之王的凤凰略有不同,这只凤凰祥瑞骄矜之中又带有三分的娇憨可爱,竟还真有些像她的本体。
应缇求她收她为徒,其实她内心是拒绝的。只是念及应缇原就是妖族,如今凡尘转世,仍旧一心修仙,也没有旁的人引导,与她当年又有赠衣之情,相交一场,她才迟迟犹豫不决。
如今见她用心,还真有些感动。
但显然鸟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天酒看到那只凤凰的时候,竺宴也瞧见了,不过却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淡道:“看来是留她不得了。”
天酒回头问:“你还记得她吗?”
竺宴:“猜到了。”
天酒:“那你说说,她是谁?”
竺宴撩起眼皮看向她:“孤的情敌。”
天酒:“……”
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竺宴为自己倒下一杯茶,慢条斯理道:“是不是都不重要,你若真敢与她拜天地,我定杀她,绝不手软。”
他举止言语云淡风轻,但眉梢处却有杀伐之气。
天酒忍俊不禁:“这话说的,我还以为你要杀我呢。”
竺宴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盏,不疾不徐问:“现在还红吗?”
天酒愣住。
哈?
竺宴又问了一遍:“方才被你亲过的地方,现在还红吗?”
天酒:“……”
能不能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猝不及防耍流氓!
天酒生气地扭头叠衣裳,不想再看到他那个不自爱的样子!
竺宴继续道:“你将我蹂躏成这样我都舍不得杀你,又怎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杀你?”
蹂躏……很好。
既然他都说蹂躏了。
天酒将衣服叠好放到一旁,走回他身边,直接坐到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