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看着退出房间的身影,抿了抿唇,转身把枕头放下,灰色大床铺的平展。她站在那没动,纠结不定。
这是程迟的床……
她感觉,躺上去不到两秒,就算什么都不想,也一定会脸红。
没躺上去之前,温希左思右想,躺上去之后,反而格外安心,顺利入睡。
半夜她起来喝水,经过客厅,却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时,止住脚步。惺忪睡眼瞬间清醒,睡裙飘荡的触感更为清晰。
客厅的沙发上,有个男人背对她坐着,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只能看到他宽阔的后背,还有后脑勺。长腿交叠,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小臂微动。
他垂下的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夹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
猩红在没开灯只有落地窗外月光的客厅格外显眼。
衣袖上撤,露出一小截不难看出极为好看的手腕。蛇骨链在昏暗下莫名森冷,正如它主人沉寂的气场。
似是察觉到声响,他回过头,眼神一顿,又转过去径直碾灭了烟,嗓音微哑:“还没睡?”
“睡了,起来喝水。”温希慢声回答,一时竟挪不动脚,刚才看到的程迟,孤寂到让人心疼。她没去中岛台那边,而是走向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的程迟。
他随意坐着,手臂放松搭在两侧,闭眸似是酝酿睡意,眉宇间的神色在昏暗下看不太清。
“凉水就别喝了,先回房间待着,水烧开了喊你。”
说完就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揉了揉眉心,缓过神站起去烧热水。
温希没听他的回房间,而是在沙发上坐下等着,瞥了眼一侧单薄的毛毯。客厅又通着风,比暖和的房间冷了好几倍。
他是不知道冷吗?
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温希拧了拧眉,看向那边慢条斯理烧开水的背影,轻叹一声,站起轻声问道:“程迟,你家有厚点的被子吗?”
程迟以为她冷:“衣帽间右边的柜子里有一条,没锁,你直接拿吧。”
他打开冰箱,像是在找什么。
“好。”温希看他在找东西没空,还是自己去他房间拿被子了。
她按照程迟的指示,打开右边的衣柜,上面一格放着厚被子,踮起脚打算把它拿下来。
抱住被子关好衣柜,转身往外走。
还没走出两步,一道红影却直直闯入余光。
只一眼,就喊住了她的脚步。
温希大脑不受控地空白一瞬,目光僵硬看去。
那凳子上,一件白衬衫无精打采地搭在上面,洁白平整,唯有衣袖上,裂开一道划痕。
干涸的血迹印在上面,触目惊心。
应该是在小臂上方的位置。
“温希!”衣帽间的门口,程迟忽然出现,像是赶过来的,眉宇急切。他扫了眼凳子上的衬衣,盯着脸色刷白的温希看了一会儿,目光发涩。
温希下意识朝他左手臂看去,这才注意到,他换了一套睡衣。
从深蓝色,变成黑色。
一股凉意直冲头顶,温希仿佛被钉在原地,眼里的担忧泛滥而来。她失声看着一步步向她沉稳走来的男人,视线渐渐模糊。
程迟在她身前站定,颀长的身影不动声色挡住温希的视野,没让她再看那衬衣出神。他伸出手,食指指节轻点了下温希鼻梁,若无其事地说:“吓傻了?”
“那衬衣我忘记收起来了。”
“我说大秋天的你袖子干嘛挽那么高,原来是故意挡伤口?还跟我说你连根头发丝儿都没事。”
“我这不是怕你见了担心吗?知道你心软,会心疼我,”程迟接过被子,放到凳子一侧,省的温希抱着累,清隽的眉眼一贯温和,“那伤口才多大啊?估计明天都能愈合了,我回家自己处理下就好。”
“才多大?要真是这,衬衣袖子能划开那么长?还有好多血,”温希嗓音在说出血字的一刹那,哽咽起来。她稳住颤抖的目光,带着鼻音道:“你胳膊过来,我看看。”
“我一大男人,流几滴血算什么?不用看,真没事儿。”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稀松平常,试图让温希放下担忧。
温希抬头,把微红的眼眶暴露在他面前,顾不得溃败表现出来的在意。
程迟立马缴械投降,拿她没法的轻叹了声,认命伸出左手臂,随手撩起衣袖。
脸上的神情不像是被划了一刀,他云淡风轻道:“看吧。”
温希目光顺着青筋隐隐的小臂向上,手肘下方用纱布包扎着,应该是扯到伤口,血迹沁透洁白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