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他在凉亭里吃了壶冷茶,才百无聊赖撑着雨伞绕进院子里悄默默透过支着的窗户看了眼。
宋京墨洗了澡出来,墨玉色长发散落下来,他换身长白玉衫,在案几前就着雨声练字。
手腕高悬,提笔落笔间锋芒尽显。
赵阳没练过字,看不出个名堂来,见到宋京墨安分在院子里,于是折回到院子外的凉亭里本本分分地待着。
正巧陈辉打了把伞从院子那头绕着过来,经过这里。
赵阳叫了声,“哥。”
他与陈辉都是宋家从福利院抱回来的,陈辉年长他几岁,是老爷子亲眼相中的好苗子,从福利院里领养回来,陈辉惦记着这么个弟弟,在宋家刻苦努力下,央求将赵阳也领养回来。
两人虽没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兄弟。
陈辉毕竟做事稳重,过来时看了眼小院里亮着的灯,问:“人看紧了?”
赵阳应:“看着呢,就是我无聊得很,瓜子都磕了一把,你说说让我来干这差事,是不是牛刀割鸡。”
陈辉笑:“我看老爷子的意思,有让你跟着大公子的意思。”
赵阳瞪眼:“我?跟他?还是别了吧,我瞅着他一个大老爷们又是花瓣浴又是换熏好的衣服练字儿的,长得样子也娘们儿唧唧的,我有大报复,我才不想跟着他。”
“哥,你是没瞅见,那人真长得跟什么似得,但凡是个女儿身,那我看北城上流几集团的公子哥都得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那桃花眼带钩子似得。”
“你刚刚说的话自己心里想想也就得了,就算在我面前都不许说,那是宋家的大公子,也是老爷子心中暗定的宋家继承人,咱们是宋家养大的,于情于理都该有感恩之心。”陈辉收敛了笑,板起脸来教训。
赵阳低下头去咕哝:“我知道了,哥。”
但是他在心里暗戳戳地看不起那个脂粉气重的小娘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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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京墨临摹完最后一笔,远处天色显露出阴沉的黛青色与昏墨相接,他将毛笔靠砚台放下,将宣纸揭开用镇石压住晾在桌上。
院子外面有人走动的声响他听得一清二楚。
宋末果然还是不放心,要派人监视他。
宋京墨笑笑,未曾放在心上,他洗过手后,拿了卷书翻阅,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响起来。
手机对他而言向来是摆设更是没有联系人,那手机也是杜若临走前硬让他带上的。
宋京墨眸中愕然一闪而过,接起。
“喂?京墨哥哥。”那头少女的声线还带着气喘吁吁。
他眼中的冷寂瞬间柔和下来。
“我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嗓音透过手机传递过来落在耳边,低醇,清澈,酥酥麻麻的痒。
像是春天的毛绒绒发芽的柳枝。
“哎呦,可让我找到你的手机号了。”那头的南星几乎是一下课就脱了校服罩在头上遮雨,顾不得打伞,百米冲刺出学校,先给老南打电话要到杜若的电话,再辗转要到宋京墨。
她扶着墙呼哧呼哧地喘气,脸颊红扑扑的,“你是不知道我要你的电话有........多不容易......艾玛,累死我星爷了......”
“长庚不急。”电话那头的男声磁性温和,比月色还温柔。
“慢慢说,我在听。”
南星总算是喘匀了气儿,扶着腰站直,“我不急,我着急死了行吗?我真是脑子抽了把你一个人扔在原地,北城你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的,你现在在哪儿?有回去的路费吗?知道怎么回去吗?”
她炮语连珠一长串地问题轰过来,震得听筒里安静了半晌。
南星暗道糟了,紧张道:“喂?宋京墨你怎么不回答我,你不会是被绑进窑子里了吧?你要是说不了话你就咳嗽三声,星爷我就算是翻遍整个北城也得把你救出来.....”
那头却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听着是心情愉悦到了极致。
良久,他才弯唇:“长庚,我很开心。”
南星:“?”
南星:“你脑子被驴踢了,被买进窑子还开心???”
南星:“宋京墨你.....”
“长庚。”他叫她。
南星:“啊?”
“我很开心你在担心我。”他嗓音比雪落还要轻。
此时晚自习下课,周遭是川流不息的学生放学,打闹的,说笑的,大雨瓢泼,视线不清晰,不远处小贩的吆喝声、电瓶车锁车声、讨价还价声还有旁边烤冷面的摊子滋滋冒油地烤面声响潮水般将她围绕。
明明那么聒噪吵闹,甚至旁人说的话都听不清晰,男人电话那头的字字句句却分毫不差落在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