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分,几位学子告辞而去,万鸿博走到廊下看到顾影,心中忽然一动。
“顾家是那京城顾小姐的远亲,若她来到河东县,想必为了礼节,要去拜访顾县令。或许顾家有什么消息?”
这么一想,看那草包也顺眼许多。
“留下吃饭吧。”
“多谢老师!”
虽然留饭,但万鸿博还是有些心结,嘱咐下厨房将饭菜都分作小份,像古人似的分桌而食。顾影见了也明白其意,有点懊恼。
“想必,老师已经看了我的文章。是我写得还不够好吗?老师怎么还是这么嫌弃我?”
万鸿博也不说话,顾影也不敢问。一顿饭毕,端上茶来,万鸿博才别别扭扭开口:“你家中,可安好啊?”
“一切都好,多谢老师关心。”顾影看她脸色,便不敢嬉笑,规规矩矩地作答。
“最近可有京城来的书信,或者听说过京城有人要来么?”
“这……不曾。”
顾影看万鸿博若有所思,心知这事对她一定很重要,急忙保证:“老师放心,既有指示,学生便留意着。如有京城来人,来信,必然立即通知您。”
万鸿博见她对答有礼,也试着放下成见:“你如何不问我,要寻何人,问何事?”
顾影道:“我听母亲说过一次,老师原是京城大家出身。如今老师问起学生,有没有京城的消息,想必是有要事。若老师便于向学生提起,老师自会说的。方才不说,想必有所不便,学生自然不宜越矩探问。”
咦?这倒是礼貌周全。
万鸿博心中一动,口气也放柔了:“无妨,只是随便问问。你可曾听说过均州顾家?”
“均州?”
顾影一怔,随即有些欣喜。
在那部《鲤跃龙门》的残书里,主要的故事都发生在均州。只不过,均州最有名望的当属聂家,女主角聂青鲤便出身于此。现在基础设定倒是没变,只是全家跟着女主角改了姓,那还真是有排面。
万鸿博看她神色,以为问对了人:“你们濮阳顾家,和均州顾家,平素往来多吗?”
“我?濮阳顾家?”
顾影立刻觉得不对劲:“虽然我是纸片人,但无情仙做了完备的设定,我心中一直对均州怀着故园之情,对濮阳并无感觉。”
她不愿隐瞒万鸿博:“老师,学生正如外边的传言,自落水之后,将前尘往事一概忘干净了。前些日子只顾着养病,认识家里人,还没有问过出身之类的问题。”
万鸿博听在耳中,不知怎么就想起昨晚阿光说的:“娘亲可别不信,这世上怪事还多着呢!”虽然不觉得可怕,但这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心里一旦划过,就无法消除。
但她所想,是一个更离奇的猜测。
“那不妨询问一下顾县令,毕竟她是你家的家主,若有族人问候,书信往来,她那里一定知道些眉目。”
顾影恭敬道:“是,学生正有此意。”
往来寒暄几句,万鸿博强自镇定,尽量和蔼地交谈。看时候不早,还是顾影担心打扰过多,收效不好,便礼貌地作别。
次日清晨,东边的天空稍稍发白,坊市的宵禁刚解除,万鸿博便派人将赵德亭叫来。
赵德亭眼神还有些迷蒙,赶路赶得一头薄汗:“师姐!为何这般着急叫我?”
“你看这个!”
万鸿博拿出刺史回复的信件。那其中夹着另外几张纸,正是京城来的顾小姐和其随从人等的姓名、面貌描述、印章等的复本。
她指着关文上“顾影”二字,问:“你先前如何没有告诉我,那顾小姐竟和顾衙内的名字同音不同字?顾衙内是脱颖而出之颖,顾小姐是如影随形之影。一字之别,差之千里,这下问题大了!”
赵德亭也是一惊:“我堂姐自顾小姐开蒙便教导她,一向叫的是个乳名,她也没有告诉我学名,我竟不知,两人的名讳如此相似啊!”
这么说着,也没搞清楚万鸿博的用意:“师姐,我知道你忌讳那顾衙内,可是,总不能因为这个,便……”
“我不是这个意思!”万鸿博急急打断,“德亭,今早刺史书信到来,我便觉得不妙。你先听我说一件事……你再帮我想想,这事可能不可能发生。”
“什么事?师姐但讲无妨!”
万郎君早就起身了,知道这话不能片刻结束,便下厨去做了些简单的果腹点心。准备得差不多,又见两人说到这里,便请去书房坐下,亲手奉上茶点,陪坐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