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骗吗?
师傅教她识字时说,虎头山就是世间。可虎头山上只有女子。
师傅教她学医时说,医书画了天下人。可医书只画了女人。
师傅教她习武时说,此术不可外传。可此术方夫人和白袍魔头也会。
师傅与她说了许多事,到了山下都是两回事。
白骨还不愿相信,她不停翻阅医书。没有与她一样的身躯,她以为的常人,在这里也不存在。
她迷惘抬头,问她以为的佛,“佛,你这医书上也没画我这样的人,你要骗谁?”
花和尚一愣,难释一语,他一掌立起,手无佛珠,目中无量空寂。最终唉声落,“姑娘,施主无疾,你我渡不了。”
花和尚背影远去。
白骨人又显呆呆,垂目一望乌兰贺,他没有病,也好吧,可她不知谁有病了。
山林间猴叫鸟飞,白骨耳朵扬起,小圆的尖叫声正从山峰传下。
不好,她们去了师傅那里。
山洞外剑客纷纭,可皆被银针定住,人海成石。
入了山洞,四小姐僵坐于地,阿黄埋着头从石头缝里钻出。石壁轰鸣声不绝,里头定是一场激烈斗决。
白骨把乌兰贺甩下,拔了四小姐身上的针,按开冰窖大门。
冰寒之气直逼,里头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一人戴白骨面具,一人披人皮皮囊,皆不以真容示人,却在此搅扰毁坏。
方夫人手甩九节鞭,挥向四壁打得冰落一地。
白骨投出两针,“我师傅在此,不许你们打搅她!”
两针被躲去,白骨上前抓住她的九节鞭,旋身收鞭时,伸手去撕方夫人的皮囊,哪知方夫人松鞭躲闪,抓了白袍魔头上前阻挡。
白骨收鞭翻身朝上,朝方夫人脊椎鞭打而去,那是狠狠一击,直让方夫人应声而倒。但方夫人亦扯下了白袍魔头的面具。
红颜苍发就在眼前。
“阿萍。”白骨见面具下的女子,不禁失声叫出。那就是赠她阿黄,经常来照顾师傅的阿萍。可她变化太大了,头发白了。
四小姐骇声在后,“大嫂。”
在那张久违的脸上只有沉默,还有白骨并不懂的伤愁。
四小姐亦是默声,被白骨魔头掳去的大嫂,却在虎头山成了白骨魔头。
“对不起,白骨,我还有事没有完成。”没有更多解释,阿萍拎起倒在地上的方夫人。
“你到底有何事,怎么头发都白了,还骗我们来验尸。”白骨紧跟在后。
“我不想你上山,山上有事没有解决。”阿萍只说了这一句,颈上就被方夫人刺针,人如冰雕。
顷刻针如雨幕,直射白骨眉心,铁鞭再度打响冰幕,白骨转鞭成盾。
四小姐趁时掀了冰棺的盖,举内力而上,扔向披着员外皮囊的方夫人。
嘭地一撞,方夫人飞出数远,冰砖落地成碎冰,方夫人坠于碎冰中,吃痛难起。
白骨身旋落地,手撑冰面而起,但见四小姐人在冰棺前,圆圆的脸颊不住颤动。
“小圆?”白骨担心她,她样子很是不对。
“他是我大哥。”冰棺前是四小姐微小的声音。她不住后退,棺中人红颜白发,胡须全无,活脱脱是个女人。被白骨魔头杀死的大哥,怎么成了这里的女人?
白骨唇牵扯着,喉咙口像堵着,“你曾说你大哥是方夫人生的,所以她是我师傅娘亲?”见之冰棺,白骨终觉寒凉席卷全身,“原来是娘亲叫雪阳,所以师傅也叫自己雪阳,”愤怒再度生起,将白骨心脉越崩越疼,“你是她娘亲,为什么割了她的头?”
因为是娘亲,所以当时未躲吗?白骨怎能想象那样的画面,鲜血淋漓的杀戮竟然出自她师傅的娘亲。
哭声哀恸,阿萍落泪,冰雪之地将眼泪冻结,只在她脸上留下白霜。
然而笑声癫狂,方夫人支身而起,直射两针,将白骨和四小姐定住。
那男装女声之人摇摇晃晃走向冰棺,她见之尸首,神色震怒,质问白骨,“你个死丫头把他扮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儿子。”她的手拍着冰棺两,陡然又伸入其中。
白骨只知道那是她师傅,她师傅的遗体不容这个凶手触碰,“你放开我师傅,不许你碰她。”
方夫人在那儿浅笑,眼不动,脸不动,只有嘴角在动。白骨想到方夫人要什么了,是她师傅的圆塞。
果不其然,方夫人拿起了指甲盖大小的圆柱,笑容在嘴角越来越深。她激动地从怀中掏出半把钥匙头,钥匙头卡入圆柱凹槽,往右一旋,圆塞底部转出了三条凸起的棱柱。
一把完整的钥匙终于到了她手里。
方夫人握在掌心,眼中终见灿烂,“死老头,你防我防成这样,一把钥匙都要分半做机关。”得了钥匙,欣喜若狂的她掏出一瓶药,倒上两颗就要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