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翻桌台上的笔墨纸砚,全是不能用的玩物。
孟宴宁似乎已经完全放弃还她自由的想法。一日三餐有人供应,起居坐卧亲自照顾。
可云冉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令她窒息的情爱,一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要被他困多久,便心急难耐。
她更非常牵挂周从之,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可她无论用钱收买女婢,或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们都唯唯的不敢应。
总算有个伺候孟宴宁多年的嬷嬷看不过眼,隔着窗棂,想给云冉递锁链钥匙,告诉她些什么,脖子忽地一缩,闭上嘴巴。
云冉急得落泪:“嬷嬷你快说呀,从之到底怎么了?”
嬷嬷苦着脸:“二、二爷。”
云冉一时睁大眼,吓得后退半步,差点撞倒寝屋内的木椸。
那架子在身后嗡嗡响动,她堪堪一抓,才抓住上面掉下的外衫。
“二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她惊惶开口。
孟宴宁站在门槛处,高大的身影被夕阳照出一圈光晕,敛眸直勾勾盯来。
那黑云压城般的窒息感,让云冉心房颤颤。他午间离开时,顾念她一直躺在床上不便,允许她在寝屋内转转。
她可能太高兴,得意忘形了。
“冉冉是好兴致,前脚对二哥温柔体贴,后脚却那么殷切地关心妹夫的死活。”孟宴宁忽地微笑,带上门后的霞光走近,手掌扣住她手背,替她扶住了身后晃动的木架子。
就好像,也不怎么生气一样。
云冉却吓得脚趾都几乎蜷缩在一起,声音轻如烟霭。
“二、二哥哥,其实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想着从之之前坠海可能受了伤,又被二哥派人打出去,万一酿成祸事,对二哥哥影响不好。”
孟宴宁似乎觉得有趣,饶有兴致地端详她。她那张大的眼眸里,自己面目堪称温和,可她表情满是惊惧。
怕对他影响不好?可真是把他当傻子……
他可以稍稍纵容她,却不能把她纵坏了。
“冉冉,为何不说实话?是怕二哥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你心尖尖上的人吧?”
孟宴宁拇指抚上她的面靥,折腰笼罩她,“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想知道妹夫怎么样了,二哥可以告诉你。妹夫被我打骨折了,如今伤病在床,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下不了地。”
那大掌缓缓的从云冉的肩头滑向她的背脊,扣着她战栗不止的娇躯,
“邻里街坊都挺唏嘘的,没想到周家二郎还活着,可冉冉竟与二哥私相授受,不愿为他守寡,早早改嫁了。”
云冉眼前一黑,忽然觉得他身上的药香叫人发晕。
什么叫她不愿为周从之守寡?
她如今再嫁,难道是自愿的?
她嘴唇哆嗦,盯着孟宴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道,“二哥哥,你最清楚,是那毒妇害了我,你为什么不能帮我澄清呢?坏了我的名声,让从之厌恶我,自己读书人的脸面,不也丢尽了?若传出污名,二哥哥怎么上京殿试?”
“脸丢尽又怎样?”孟宴宁蓦地扣紧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语气幽森,
“只要冉冉在我身边,二哥愿意背尽骂名,叫人戳着我脊梁骨骂。”
云冉脑中一时轰鸣。尽管已经见识过了,可还是被他的言辞惊诧,
“二、二哥哥,你,你怎么能这样自轻自贱,白读这些年的圣贤书?”
“天底下本就没有什么真圣贤!”孟宴宁将她扛在肩头,扔到床榻上,
手掌抚过她的脚踝,眼眸凛如深冬刺骨的寒冰,
“做圣贤有什么用,能普渡众生还是求仁得仁?妹夫这般喜欢你,若二哥先得到你,你猜他会怎么办?冉冉,和二哥一生一世在一起,不就是你曾想要的么?”
云冉咽了咽,突然发现自己的咽喉干极。
那颤栗的脚踝,根本无力逃脱他的桎梏,玉雕般冰凉刺骨的长指绕着她,比毒蛇还叫她恐惧。
“二哥哥……”
云冉也没想到她儿时随口一说,他记了那么久。可那时她也不过是想说,要一辈子做他的妹妹。可想到周从之的把柄还在他手中,她内心几乎悲苦。
“人心易变,我如今也不想陪二哥了。二哥哥莫要太自恋,从之虽不是博览群书的读书人,但不会像你这般道貌岸然,夺人所爱。”
孟宴宁额筋勃然突兀,掐住她的下颌,迫她张嘴。
从他的角度,可以直接望到她的舌根。舌尖粉润,舌头中间微微凹陷,舌根好似有颗心在颤动。
他已经知道这唇舌多甜蜜,唯一一点不好的是,总喜欢用好话哄他,在他好不容易相信时,又毫不留情地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