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抱起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床上。
隐隐啜泣,再到哭的无法收声。
他觉得自己像是掉下了一场深渊,无尽坠落在黑暗之中。
他想回去,好想,好想……
谢玄哭的累了,便寻着无人的时候给自己备了水。
没有烧,甚至面上都残留着没有划开的碎冰。
谢玄泡在桶里,嘴唇冻得发紫,却把身子搓得通红。
“师父,我听侍从们说,你拎了一桶冰水来浴池……”
“滚!”
谢玄把自己藏在水中,下一秒却被裴祁渊一把拉出了水外。
他很排斥地打了裴祁渊一巴掌,想要挥手再打,手腕却被裴祁渊狠狠地攥在手心。
“师父你的身上…”
“滚,我让你滚!!”
谢玄毫无理智地反抗着手上的力道,像是一个疯子,一个无法思考其他只要一击就会彻底碎掉的疯子。
“滚啊!!”
谢玄嘶吼着,手掌击打的水花四溅。
可裴祁渊却并没有被他的疯狂吓退。
反倒是将谢玄往怀里一扯,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师父乖,再这么泡下去会得病的。”
裴祁渊拿了块毯子将谢玄盖上,又亲自点燃了浴池旁的火炉。转身坐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涂抹膏药。
“这些都是清淤,不用药膏涂,往后会留疤的。”
谢玄愣怔,“殿下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么?”
“师父什么时候愿意说,自然会说的。”
裴祁渊抬起头的脸上带着些隐约的伤感,不住抚摸着谢玄的手却始终徘徊在脖颈那块最深的咬痕上。
谢玄有些后怕,总觉得面前看似温和的少年心里,似乎在想一个很可怕的事。
——他是这一切祸害的源头,而自己则是他乐得观赏的战利品。
只是,裴祁渊却柔柔地凑近了谢玄。
“这里,一定很疼吧…都见了血,得用其他的药膏了……”
谢玄晃了晃脑袋。
他可真是疯了。
看谁都像是在看凶手。
“殿下。”
“嗯?”
“谢谢。”
裴祁渊坐回到谢玄跟前,看着他脑袋埋在绒绒的毯子里,意识愣神。
强压了想要一口亲下去的念头,冲着裴祁渊甜甜一笑,“师父是我的恩人,这么说,见外了。”
从浴池里出来,谢玄被裴祁渊送回了屋。
泡了冷水,一路又吹冷风。
谢玄这一躺,愣是到了第二天下午才昏昏睁了眼。
“殿下,几时了?”
“还没到饭点,早着呢。”
裴祁渊坐在他的床边看着皇后送的信,方还眸色冰冷眉头紧蹙的,这一回头,却又立马变得春风和煦了起来。
“辛苦殿下照顾,咳咳咳……”
“师父做噩梦了?”
谢玄呆了片刻,眼里陡然失神。
他确实做了与前几日相似噩梦,恐惧再次袭来的他似乎哭着喊着裴祁渊的名字,创伤后应激障碍一般地扯着他的衣袖,哭成了个泪人。
“对不起师父,我不该提的。”
裴祁渊猛地抱过谢玄,语气温和。
只是谢玄却分明看到,他暴露在眼皮子底下的那块肌肤,自己留下的抓痕,分外明显。
第三十七章 有关师父的就是不一样
“嘶——”
“怎么了,还疼么?”
“嗯。”
“我说过,师父的药不该停的,别以为自己觉得没什么了就不吃了,太医不也说过了吗?”
谢玄靠在床沿看书,裴祁渊则依靠在他的肩头。
二人举止看上去分外亲昵。
这几天,谢玄一直在裴祁渊的静心照顾之下生活着。
喝水吃饭只要他张口,洗澡涂药只要他光着。
虽说有些面红耳赤的羞赧,但裴祁渊一直没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久而久之,他也就这么废物地接受着。
“可药好苦……”
裴祁渊眼中光晕浅浅,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糖。
慢条斯理地拆掉上头的糖衣,点着谢玄黛色的润唇将糖连带着手指伸进他的嘴中。
谢玄被他的力道弄的眼尾泛红,裴祁渊才将扯得拉了丝的指尖抽回。
“殿下喂糖的方式,好奇怪。”
“我母妃说的,用糖抹匀了舌根,这样苦味就会淡去。师父是不舒服了么?”
谢玄眼里有泪花,却又不忍煞了裴祁渊的一番好心,只好默认地摇了摇头。
“哎呀。”
裴祁渊惊呼,眼里一闪而过的捉弄神色。
“师父,我忘了,这糖得在喝完药后再吃。”
“……”
“怎么办,要不师父过会再来一颗?”
“不,不用了,我现在就着糖吃,也不苦。”
“那师父再把这安神汤喝了吧。”
裴祁渊手里的安神汤味道像极了板蓝根,只是比那的苦味还要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