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枝的事,甚至包括她和谁解的药。这事能骗得过百姓和周颜,骗得过完全不过脑的郑沈弦,但骗不过郑皇后和申帝。
只不过,他们很尊重她,没有询问,也不会特意调查。只是过来问问,那个人是不是你的意中人,如果是,就带回家看看。
越辞楼倚在她膝上,笑容很软、也很明亮,“姐,那个人会是姐夫么?”
越浮玉一手盖在弟弟发顶,没来由的,想起昨晚的场景。
佛子说完那句话后,她愣了好久,手里的书掉在地上,还是他捡起来的。
做这些动作时,佛子依旧是淡淡的,眼神清冷无波,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几乎想象不出,他刚才对她说了一句……近似告白的话。
但也只是近似。
越浮玉能看出来,蕴空其实没想表达或者告诉她什么,他只是再寻常不过、说出一句真话。就像那句“我对您有欲。”
是僧人的坦诚。
她接过他手中的话本,沉默许久,突然问了一个之前不是很在乎、但现在不得不正视的问题,“蕴空,本宫还没问过你。你留在本宫身边,如何破除妄念?”
“大圣说空法,为离诸见故,若复见有空,诸佛所不化。贫僧所求,就是‘空’。”蕴空抬头看她,“对您有欲,不是空;执着于消除欲望,也不是空。所以,贫僧做的,是顺应缘法,顺应心念,以戒为师,自然会缘起性空。”
“顺应心念?”
蕴空垂眸,“比如刚才,贫僧想帮您。”
……
膝盖上的脑袋动了动,原来是越辞楼渴了,去桌上倒茶。越浮玉从回忆中抽离,她摸着自己忽而加快的心跳,声音沉沉,像是告诉对方,又像是提醒自己。
“不会。”
第43章 目光
房间寂静, 清晨的阳光缓缓爬进来,照亮桌前的一片地面。
越辞楼枕在姐姐膝边,看见她沉默的侧脸, 眼底闪过担忧, 又很快笑起来, “姐,要去千金楼喝酒么?”
少年正在变声期, 嗓音沙哑, 不如从前清脆好听, 却带着几分成熟稳重的关怀。
越浮玉揉揉弟弟的脑袋,看他表面笑容满满, 唇角却控制不住疼得抽了一下,终是生出一丝笑意, 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走吧, 姐姐请你喝酒。”
……
说是请喝酒,可真正到千金楼后, 越辞楼只得到小半杯酒,度数非常低的桃花酒,还只有浅浅一个杯底。清澈酒液顺着杯子内壁流下,落入越辞楼口中, 几乎只剩几滴。
太子用力吧唧吧唧嘴,愣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他瘪着嘴眼巴巴看向越浮玉,委屈道, “姐……”这也算是喝酒么?他白白期待了一路。
“别想了,不到弱冠, 我是不可能给你酒的。”
越浮玉倚在窗边,手中拿着酒杯,遥遥看楼下的酒楼正堂,一字一顿开口,“少喝酒,小心把脑子喝坏!”
表情认真,语气也特别义正严词,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越辞楼捧着酒杯笑了,“姐,你吓唬小孩呢?”
“你不就是小孩,”
越浮玉也笑了,招呼他过来,“下面有你说的那个人么?姜非楠是吧?”
顶层雅阁是她自己的,面向大堂的方向有一扇窗户,角度选的好,她能看见楼下,楼下却看不见她。越辞楼凑到窗子边,没看见人,先被楼下的景象镇住了,他惊讶道,“这么多人!”
毕竟是最奢华的酒楼,往日人也多,但远不如今天,几乎是密密麻麻的程度。而且都是男子,各个风姿卓越,手里拿着折扇,也不知在扇什么。
掌柜正在倒茶,动作一顿,艰难措辞,“世家公子比较多,他们都想……嗯,见公主一面。”
想起公主府那堆信件,越浮玉明白了。
她勾唇,艳丽的眉眼下压,语气讥讽,“本宫竟不知,有这么多人想‘帮我’。”
她把‘帮我’二字念得很重,心里却清楚,这些人真正想的,是春风一度,是不劳而获,是她身后的万贯家财。
越辞楼也没开口,尚且青涩的眼底显出几分冷漠厌恶,他的目光极慢地一寸寸扫过楼下,牢牢记住每一张面孔。
直到最后,他的目光移到角落时,忽然一顿。
角落坐着个年轻书生,普通的破旧外袍,头发简单竖起,桌上也不是什么名茶好酒,只有两个馒头一碗白粥,还有非常小的一份素菜,正飞快却不失体面地大口吞咽。
比起在座打扮精致的文人雅士,他十分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寒酸和狼狈,可越辞楼看见他,眼底的冰寒终于稍稍减弱,他指给姐姐看,“角落里那个,就是姜非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