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又坐回到那张小坡床上,喟叹了一声,“舒服。”
“其实那事也就那样,你没干过肯定也听过,没干过肯定也幻想过。”她又这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其实也就那样,有时候很得劲,有时候总差那么点意思。”
又刷的起身,“你想快活可以来找我。”
她又是那么咯咯的在笑。
说着淫词艳语,神态却与之丝毫不干。
这次的黎扶余,是真的被吓到了。
本来还想多坐一会,现在只想立马借邱羽的电话给黎驰打过去,火速回家。
——
按照原本的走向,扶余是想将主人公塑造成一个被逼无奈的形象,借此来表现出社会边缘人物的不易与挣扎。
现在对比本人看来,生活的无奈有之,但绝对谈不上多大程度上的逼迫。
虽与主题不相契合,但这反而成为黎扶余觉得很有意思的一个方面——邱羽压根就不在意社会上人的眼光,也没有将自己的肉体看作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情色交易在她看来也跟市场上买个大白菜差不多,最大的差别可能也只是在价格上。
...可。
黎扶余心里面感到不安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邱羽毕竟是一个人。
她现在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全然不在意。
如果真的不在意这些,还能够成为社会意义上对于一个人的定义吗?
岂非是一步步的、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一点点变成商品。
商品没有喜乐,她也没有。
她站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穿过办公大楼也走过工地...欣然的接受着,那些男人用审视货物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邱羽大概已经失去了某些特性,某些作为“人”才会具有的特性,可她不知道。
黎扶余想不明白。
于是晚上的桥段写了一遍又一遍,原本构思的——无奈中的坚韧,现在也都成为废稿。
她每点上一支烟,脑海里面就会浮现出来邱羽咯咯笑的模样。
如果自己是一个热衷于成为君子或者绅士的人就好了。
那么她看见这样即将堕落的小姐,会忍不住上前拉她一把。
但她只是个等待着别人救济,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瘸子。
她自身难保,又如何拉她一把。
黎扶余,救不了邱羽的。
想明白了——劝说着自己坦然接受了这一点之后,年轻的作家才掐灭了那根烟。
拿了一支铅笔——她喜欢铅笔写字的触感。
开篇写道...
“我原本想用挣扎感去讲述这样一位小姐,以此来表现出我这个酸腐文人对于社会秩序的一些见解。在遇到她之前,我大概以为每个人都会在品行上保持着能够被大众接受的高洁的一面,以此来等待某个有缘之人的救赎。”
“我本想通过这样的、期待救赎者无法得到解救的场景来作为整个故事的内核。”
“可这位小姐并不是这样。”
“她甚至背道而驰。”
“于是我又开始思索,既然她不在意,甚至说我可以为她冠上心甘情愿的名号。那么这件事情是不是就是无过的,社会的规训只是在另一方面...”
扶余停住了笔。
只一瞬间,她忽的想到。
邱羽的确实不是沉沦者的挣扎,而是蒙昧者的堕落。
而这种蒙昧、愚钝,不就正是她所想要探讨的方向吗?
...邱羽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正确,就已经全然走向了错误。
黎扶余想着。
接着将这句话的主语进行替换,写进了小说里。
可是。
对与错又是如何进行判断的。
扶余在没有搞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就狂妄自大的给这件事情下了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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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扶余深受邱羽的反差感吸引,成熟女人的外形和看起来有些稚嫩的心智。
这俩绝对是动情的爱和肉体的欲望交织而成。
哦哦,扶余想的是救不了,而不是不想救。
第68章 腐烂的心脏
书桌前面的那扇窗正对着巷子。
邱羽时常能够看到有人在哪里伏案写作。
偶尔又能感受到那边所投注而来的注视的目光,更偶尔之下,邱羽就会回头看一眼。
接着那人的目光就会唰的收回去。
邱羽的目光也会随着收回去。
在那夜之前,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和巷子里面的任何人有什么交集。
...
“咚咚咚。”是玻璃窗被敲击的声音。
扶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从梦中给拽出来,埋在胳膊上的脑袋全凭着意志力给抬了起来,眼睛里头带着水汽,惺忪迷离的望向窗外——邱羽正冲她挥着手。
昨天夜里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也不调顺序的,只一股脑的涌进了扶余的脑子里,将她吓得一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