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程数才缓缓开口:
“师妹,这一年来谢谢你。”
“程姐,真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白彤听到这声道谢,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了一样。
她和程数是同门也是室友,可以说从博零到博一这段时间,她的代码是程师姐手把手教会的。
程数的边界感很强,但是并不吝啬赐教。
白彤现在还能想起来,大晚上程数在实验室一步一步帮她debug的画面。
白彤不是天才,她是那种标准的小镇做题家,考上科大就已经属于是祖坟冒青烟的程度。进了科大以后,更是学啥都很吃力。
加上科大考试都非常难,白彤的绩点一直维持在一个不上也不下的尴尬水平。
后来保研,她也不是因为多喜欢陈卓的方向才选择跟陈老师直博的,而是因为实在是没得选了。当年临近九推,她才知道自己有保研资格,紧急联系本校导师,发现坑都被占完了。
拖到十推的时候,白彤手里一个offer都没有。而陈卓正好半夜被鸽,多了一个工程直博的名额。
凌晨一点,程数紧急在曾经当过助教的□□群里给陈卓打广告;与此同时,正因为前途焦头烂额、彻夜难眠的白彤恰好没屏蔽这个群。
那天夜里:
白彤打字的手都在颤抖:学姐,陈老师现在还有名额吗?
程数打了个哈欠:好的就你了。记得填系统,填完了通知我一声,睡了拜。
白彤看到这条消息,把自己摔在宿舍的床上,差点哭出来。
走投无路的白彤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误打误撞跟着陈卓读了研究生。
说起来,还有点宿命感在里面。
白彤本科没参加过比赛也没参与过项目,刚进课题组,连服务器怎么连都不知道。
而现在都成长为国内大厂某研发组的组长了。
这中间,程数扮演着良师益友的角色,白彤又怎么可能不感激?
直博本来压力就大,当年如果没有程师姐,她说不定哪天就因为科研压力跳楼了。
虽说,这几年交情没那么深了,但是这份“恩情”白彤这辈子也忘不了。
白彤不喜欢跟“天才”打交道。一跟这些大佬交流,她就越能认识到自己就是个菜狗,但程数和韩昭是两个意外。
她在程数眼里看不到任何的骄傲。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程师姐和她是一类人,都是在长辈的打压式教育下长大的小孩,多少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至于韩昭,小师妹虽傲气,但是有骄傲的资本,所以一点也不让人生厌,仿佛她天生就应该闪闪发光、亮瞎大家的眼一样。
而且韩昭心思单纯,她欣赏一切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在知道白彤是从教育资源贫瘠的小城镇考进的科大之后,白彤在韩昭心里的地位就仅次于程数了。
所以,相应的,白彤也很喜欢韩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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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毕业的时候,白彤也拿了其他公司的offer,最后选择鹏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程数在这,她想在程师姐手下干活,继续当师姐的小跟班。
这一年,“忆存计划”启动的这一年,白彤说没有怨言,那也不可能。
DNA存储芯片在五年前就有了雏形,这几年逐渐成熟,也开始用作于鹏跃、黎枫产品的存储芯片。
现在,DNA存储组的地位在生物计算部可以说是断层第一。
而脑机接口组,除了白彤入职前就完善的EEG事件检测算法,几乎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包括在忆存计划开启之前,脑组做的“外骨骼”、“意念说话”以及“视觉重建”的任务,效果都算不上好。
虽说研发之路不可能一帆风顺,但白彤本身就不够自信,她需要一个实打实的成果来证明自己。而不是被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吊着,不上也不下。
这种感觉让白彤一度回想起本科期间,再努力也没法跟那些天才比肩的痛苦。
忆存计划开启后,脑组的其他研究就暂时搁置,最近才有机会重新捡起。一个星期前,“意念说话”的非入侵式脑机接口设备取得突破性进展,给白彤打了一剂强心针。
也让白彤觉得,如果程数没有强行推进“忆存计划”,是不是“意念说话”的设备在一年前就可以完成研发,她的精神压力也就不会一直居高不下。
但是这点怨气在见到程师姐的那一刻就灰飞烟灭,她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和师姐分享最新的实验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