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了她的意思,那教奴面上露出了胆怯的神色。
若是被侍卫发现,这人说不定还能凭借一身功夫顺利逃脱,但自己就不一样了。
害怕地抠了抠手指,那少年教奴心想,自己一定会命丧侍卫的毒鞭之下。
那教奴正为难着,突然,旁边的老妇抬起了头。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照雪清楚地听见那老妇问自己:“你找阿曼苏做什么?”
见云照雪朝自己投来了警觉的目光,老妇盯着她又问了一遍。
“回答我,你找阿曼苏做什么?”
话语间,老妇的双唇紧闭,她似乎也被割去了舌头,但即便如此,也能用腹语与自己交流。
明明只是与阿曼苏没有任何关系的教奴,可是此刻,她浑浊的双目中却充满了执着。看起来……竟像是十分担心阿曼苏。
思索片刻后,云照雪寒声吐出了两个字。
“求药。”
“什么药?”
盯着她的眼睛,云照雪一字一顿道:“救人的药。”
云照雪抵在教奴手上的剑始终没用狠劲,老妇眼中似乎有几分松动。沉吟片刻后,她似乎叹了一口气,随后转头对旁边的教奴示意:“带她去吧,去找阿曼苏。”
说到“阿曼苏”三个字时,教奴脸上透出了些不确定,可是在她坚定的语气中,那教奴最后还是败下阵来点了点头。
……
片刻后,在一个有些冷清的小院边,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蹑手捏脚的身影。
矮的那个是给圣使送完炭火的教奴,而高的那个,则是易装后的云照雪。
与之前那得力圣使的院落不同,这里既没有侍卫,也没有进出的侍从,只有三三两两的麻雀和庭中的枯树作伴。
看清院中景致后,云照雪面上便出现了怀疑的神情。
阿曼苏贵为司傩,怎么住在如此偏僻的院落?
而且……这钰龙神教的教主又怎么放心没有侍卫看着这能蛊惑人心的司傩呢?
见云照雪皱起了眉头,那教奴赶忙抬手比划起来。虽然那手比划的七零八碎的,但是云照雪还是明白了个七八分。
看他比划的“用性命担保,里面的人确实是阿曼苏”,云照雪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明白了。
这哑奴眼中并无算计,看着也没有泄露她行踪的打算。于是在观察了四周片刻后,云照雪对他微微颔首道:“多谢,你可以离开了。”
然而说完这句后,方才还很害怕的哑奴却又抬手比划起来,他的神情比方才还紧张,比划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但云照雪还是依稀看懂了那是一句“不要伤害她。”
云照雪十分不解,按理说阿曼苏助纣为虐,为教主操纵教众教奴,教奴们对她应该十分厌恶才对。可是不止方才的老妇人,连这被她挟持的教奴对阿曼苏都如此挂心,这倒是叫她想不通了。
沉默了片刻后,云照雪轻轻地“嗯”了一声,从他手中扯出了袖子便走进了院门。
已近正午,可是院中除了那枯树边有些阳光外,都静静窝在昏暗之中。
无声地跃上了走廊,云照雪小心地走进了那间教奴在路上告诉她的,阿曼苏制药的药房。
与外面冷清的庭院不同,这药房里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有矮榻,有书架和药柜,有桌案,甚至还熏了风雅的浓梅香。
不过,非要说哪里古怪的话,那就是……比起药房,这间屋子更像是有人长居的卧房。
仔细环视过一圈后,云照雪缓缓地朝药柜走去。
可是,在看清药柜上摆放的瓶罐后,云照雪却愣了一愣。
那药柜上摆的哪有全部都是熏香的调料,没有一件与草药有关。
心中的疑惑更甚,结合这院子和屋中的异样,云照雪甚至开始怀疑,此处是否真的是阿曼苏的住所。
思索间,书柜后的角落里却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不像是老鼠的动静,倒像是人身上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心中一惊,云照雪赶忙躲进了药柜旁空置的红木柜中。
柜中昏暗,但是留下了一条可以看清外面的缝隙。云照雪就这样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缝隙外的动静。
她先是看见一角微微晃动的狐裘,那狐裘色白如雪,只带几分杂色。
而渐渐的,随着那狐裘慢慢被掀起,出现在云照雪眼中的,竟是比狐裘还要白上几分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