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现在俩人都躺在床上,白寄凊能当场冲到餐边柜旁,强逼张呈再观看一次江雪荷的手工艺品。
“那你也做手工吧。”张呈说,“手工制品最用心了,既然她做了陶艺,你用毛线做点东西?”
“围巾?袜子?”白寄凊的语气雀跃起来,旋即又黯淡了下去,“离她生日也没几天了,我还要现学现做,根本来不及,又是夏天,哪里用得上呢?”
张呈在一旁默默地没说,即使是来得及的礼物,怕也是送不出去。
白寄凊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安静地想了一会儿:“我还是学着织一条围巾吧,红色的,不过不是那种大红色。”
是《自白》杀青宴上江雪荷穿的毛衣的颜色,酒红色,时髦,低调,又衬她。
两人一周的时间都没出云缦,到了饭点,有阿姨做饭。白寄凊有时候看书,有时候被张呈拉着玩双人游戏,一开始玩《胡闹厨房》,给白寄凊气晕了,张呈让她消消气,找出了《茶杯头》,效果斐然,给张呈自己也气晕了。
终于,张呈找出了一个最好的游戏《双人成行》,两人花了三天的时间全部通关,白寄凊在手机便签上敲敲打打,张呈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写感想。
她便签里面已经写了关于许多事情的感想。
关于江雪荷要和她分开的事实,关于和别人的谈话,关于自己到底要如何做的思辨。当然,还有许许多多的生活小事,自己拍完一幕戏,可能有什么感慨,看完一部书,可能有什么想法,或者比如现在,她玩完这部游戏,突如其来地,有许多话想说,想对自己说,更想对江雪荷说。
她怀着希望,有一天想把这些都给江雪荷看,正如把自己的一颗心剖给江雪荷。
“那加上我的一句,”张呈说,“我好讨厌那本魔法书,他俩其实真的该离婚。”
白寄凊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不过……
“要真有这本魔法书就好了,”她自己这话说出来都觉得傻气,可面前是她最好的朋友,傻一点也无妨,“你说我和江雪荷要是一起冒险,会不会也能修复关系?”
张呈笑道:“你们可以一起玩一次这个游戏。”
白寄凊给这篇游戏感想打上了一个结尾:有了一个心愿,想和你一起玩一次。
张呈实际上知道白寄凊在等着什么,这些天她拉着白寄凊打游戏,做点开心的事情,就是为了让等待的时间不那么难熬一些。
晚上十一点,两人窝在沙发上,白寄凊果然憋不住了,她在微博上已经刷了好一会儿江雪荷前些天杀青回京城的照片和视频,仍是止不住地心烦意乱,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张呈……”白寄凊小声说。
“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张呈微笑着说,“想用我的电话,祝江雪荷生日快乐,是不是?”
白寄凊嗯了一声,又有些踌躇,白糖爽趴在她俩中间,无忧无虑地伸了个懒腰。
“我怕她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白寄凊慢慢地说,“她是下定决心,要和我分手的,茂宜岛看云海落日那天,她就对我说,生活不是童话。在她眼里,性格不合走不到最后,她给我们的关系判了死刑。”
“也没错。”张呈说,“性格不合是最小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尤其在只是一方忍耐的情况下,没有任何的破局方法,除非改变。”
“她在适应我,”白寄凊说,“却不想我去适应她……”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渐渐地觉得自己前后左右仿佛都是死路,一定有方法的,就像一团再凌乱的毛线也能找到线头,她只是还没想透。
十二点一到,她急切地拿住张呈的电话,颤巍巍地点了江雪荷的名字,短暂的铃声过后,那边接起了电话:“张呈吗?”
是江雪荷的声音,微低,语气柔和,略带一丝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骤热,上火了。
白寄凊不敢说话,心脏怦怦大跳,她用力地咽下口水,可是挡不住急促的呼吸声。她很怕江雪荷察觉了是她,随后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不过没有。
江雪荷面对着这样异样的沉默,一言不发,并没有挂断电话,只是默默地等候着,仿佛真等着那一个生日祝福。
对面很安静,白寄凊知道江雪荷是不办什么生日聚会的,现在她应该一个人在家,已经坐在了床上,可能在一边喝热水一边看书——她一年四季都是喝热水的,也可能已经躺下准备入睡,却被自己一通电话叫了起来。
她知道是我。白寄凊心里没来由地冲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她知道是我。
电话那头的呼吸已经微不可闻,一定是她知道了是我,情绪激动,才离电话远远的,不叫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