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扭捏地把那件事情给长话短说了,话语刚落瓶儿便忧心道:“姑娘,夫人不会因为大姑娘迁怒于你吧?”
棠果眉眼染了几分厉色,笑说道:“婆母若是真拿我长姐的事儿来贬低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瓶儿听言顿时放下了心,捂着嘴偷笑道:“姑娘你这样子倒让奴婢想起了个人。”
棠果好奇地问道:“谁?”
瓶儿搬来小凳子坐在棠果的身边,帮衬着棠果打络子,瓶儿笑眯眯地说道:“当然是竹姑娘啊,姑娘不觉得你俩越来越像了嘛?不是模样像,是气势很相近呢。刚才姑娘那架势,奴婢还以为见到了竹姑娘呢。不过这竹姑娘也厉害得紧,奴婢回来的时候听正院的丫鬟在说竹姑娘又和夫人吵架了。”
“吵架?为了何事啊。”
瓶儿锁锁眉头,言语间颇有几分替竹筠打抱不平的不甘,她说道:“好像是竹姑娘端着黑狗血来找夫人了,一碗黑狗血就泼到了夫人的正门上,我听那几个丫鬟说,那黑狗血还是夫人派人送去给竹姑娘的,要不是竹姑娘提前发现了黑狗血,指不定要被泼一身的。”
她越说越糊涂,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瓶儿抱怨道:“难道真就像那正院的丫鬟所言,姑爷的病都是竹姑娘连累的?所以夫人才想着用黑狗血驱邪啊?”
自从棠果嫁进来便很少出院子,方氏看她心烦,若是没有竹筠搅乱了竹家的平静,或许方氏还会有些耐心劝说棠果和竹天赐同房,但如今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那愈发乖张的竹筠,旁的事情倒是引不起方氏的留意,所以方氏已经把棠果遗忘在脑后,一心一意地对付着竹筠。鲜主复
前有带竹筠看大师,后有黑狗血驱邪,方氏都快被急出一头白发了,可她又不能对着外人诉说这份痛苦,只能把近来的异样都推到竹筠的头上,说是她这个妹妹克了同胞哥哥竹天赐。
绣针刺进了娇嫩的指尖里,棠果吃痛地“哎呀”一声,随后又把血珠抹在了绣面上。
刺绣需要心静,但此刻的棠果已经没办法静下心来了。
她放下绣活起身对着镜子整了整仪容,棠果说道:“小竹还在正院?”
看来自己得想个法子把手伸进正院了,要不然消息总是落后一步。
瓶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应该还在吧?奴婢觉得竹姑娘和夫人的吵架不会那么快就结束。”
至于瓶儿为什么会有这个猜测,那都是因为她曾目睹过竹筠的一次掀桌,那时候竹筠不仅掀了桌子,还指着当场的人挨个骂了一顿,别管是不是她亲爹亲娘,先骂了再说,瓶儿在门外听得可痛快了,论起竹筠的贴心,骂人前还把下人赶了出去,这份孝心无人可比啊。从那以后瓶儿更加确认了竹筠是个不好惹的,宁愿捧着她,也绝对不惹她,这可是个连父母都敢骂的女子啊。
“那我们去瞧瞧。”
棠果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她温婉秀美,似平缓稳重的水,亦可湍急地淹没人群,美中带有锐利,当她从做苦活的文儿身边走过时,文儿都有点认不出她了。
文儿呆呆地看着她,这还是那个在棠家经常垂首沉默的棠果么?原来她也会有这副鲜活的模样啊,究竟她的哪一面才是真?
“干活啊!小贱蹄子,别忘了等会去砍柴!”
文儿苦涩一笑,从云端掉下来以后,她的脑子变得清醒许多,她对棠果的轻蔑让她忘记了自己是个奴婢的身份,也忘了棠果才是那个攥着她卖身契的主子。
“知道了,我马上去劈柴。”
文儿的懊悔把她折磨的苦不堪言,棠果已然重新焕发了神采,如同钻出乌云的一道清光暖阳。
一路上有下人的行礼,棠果含笑走过,在她穿过走廊上的空窗时,不远处的竹天赐也看到了这抹惊鸿一瞥。
竹天赐忍住自己的咳嗽声不去惊扰了棠果,目光痴痴地望着棠果,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说道:“元宝,我如今这模样可还端正?”
元宝讨喜地点点头,吹捧道:“公子芝兰玉树,怎能不端正?”
二人缓慢地朝着棠果走去,可是元宝看出了棠果要去的是正院,他咽咽口水,纠结地说道:“少爷,咱还是别去正院了吧。”
“为何?我也有许久没见娘了。”竹天赐心里想着棠果,好似服用了灵丹妙药,他身体变得舒服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