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梦太真实,他一丝一毫也不敢赌,尤其当赌注是殷芜的时候。
原本要一日的时间,他却夜半就到了临渊宫门口,里面点着灯,他推开了门。
少女坐在妆奁前,青丝披散,手中正拿着一支金钗。
那金钗的样式同他梦中的十分相似。
百里息瞬间移至殷芜面前,一把将那金钗夺下掷了出去!
金钗“嘭”地一声摔在墙上,上面镶嵌的珠宝玉石迸落得满地都是。
殷芜半夜睡不着,又不能出去,便只能在这殿内寻摸些东西解闷,见殿内多了个没见过的妆奁,便打开瞧瞧。
那支钗殷芜前世也有,是百里息送的,最后被她用来自戕。
如今她应该是用不上这钗了。
这妆奁本是给殷芜准备的,送出前,百里息得知了殷芜的欺骗算计,妆奁便没送出去。
他出现得突然,又劈手便将金钗丢了出去,殷芜以为他是气自己动了妆奁,一时也有些难堪,小声解释道:“我……我实在睡不着,又不能出去,看到妆奁便有些好奇,我不该碰大祭司的东西,往后不会——”
百里息猛地将她拉进怀里,他的身体僵硬极了,双臂似铁箍一般死死勒住殷芜。
殷芜几乎要窒息,可怜巴巴认错,“我错了,再也不动大祭司的东西了,再也不敢了。”
快些放开她吧,总不能因为她看了妆奁,就把她活活勒死吧!
百里息松开了她,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殷芜的脸,强迫她抬头,阴沉着一张脸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见那金钗精致,便拿在手上看看。”殷芜小声道。
“当真只是看看?”百里息心有余悸。
殷芜心道大祭司果然明察秋毫,只得如实回话:“还想戴上头上试试来着……”
百里息的脸愈发阴沉,毕竟是殷芜先动了人家的东西,此时心虚不已,再要认错,却听百里息唤了厉晴进来,让将殿内所有尖利的东西尽数撤走,就连那书案上的毛笔也不能留。
厉晴只愣了一下,便出门寻了江茗和另外一个婢女入内,将这寝殿内翻检了个遍,当真是严格遵照百里息的命令,就连博古架上那个玉雕鹏鸟都因嘴有些尖被请了出去。
整个过程,百里息就坐在窗边的圈椅里冷眼看着,殷芜起先有些讪讪,以为百里息是不许她碰这些东西,可看到后来,发现是不许殿内有尖利的东西,她再迟钝也猜到了缘故。
百里息这是怕她……自戕?
他大半夜回来,是怕她死?
殷芜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怎么会想死呢。
她看见那张翘头案案角也有些尖,想起百里息那日在案上对她做的事,便想说那张书案也危险,可抬眸看见百里息冷着一张脸,便不敢开口找事。
半个时辰后,殿内几乎都被搬空了。厉晴又检查了一圈,回禀道:“主上,殿内应该是没有尖利的东西了。”
“出去。”
琉璃灯内的烛火摇曳,殷芜起身走到百里息面前,壮着胆子坐到他的膝上,拉着他的手抱住自己,仰头看他,“阿蝉真的没想自戕,阿蝉也不会自戕的。”
殷芜杏眸中是缱绻的情谊,可她有前科,百里息对她终归是存了疑,再难全心全意相信。
“怎么不睡觉。”
百里息垂眸看她,脸色稍稍缓和。
“想你,想知道你这半个月去哪了,想知道……”殷芜有些迟疑,还是决定诚实以告,“想知道你是不是去抓我父亲,有没有对孙家动手。”
殷芜身边的这些人,每日不会同她多说一句话,殷芜只能干着急,如何睡得着觉。
“我去了一趟桐潭州,又去了镜明山,郁岼藏得很好,我也没派人去寻,天玑和孙家目前还算安分,所以没动孙家。”他一一回答殷芜的问题。
“唔。”殷芜点点头,复又讨好道,“大祭司真好。”
若是以往,百里息会因为这句话而心情愉悦,可此时只觉苦涩。
“还有想知道的事吗?”
殷芜见好就收,摇摇头,“没有了。”
“临渊宫荒僻,明日送你回灵鹤宫。”
“不用……”
殷芜话未说完,百里息已将她推了出去,径直出了门。
第二日,殷芜便被送回了灵鹤宫,厉晴和江茗两人日夜寸步不离,有时殷芜夜里迷糊睁眼,便看见厉晴站在床边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