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爱他的母亲,即使母亲对他很严厉总是束缚管教着他,总是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但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所以他会原谅他的母亲。
看着自己母亲紧闭着双目,戴着呼吸机那副苍老的面容,白发横生的两鬓,温若深温柔地抓着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脸侧。
“妈妈,你再也没有机会责罚我了,你再也没有机会控制我了。接下来,就让儿子好好照顾您吧。”
温若深终于露出了自己久违的笑意,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从那些压抑的生活里走出来了。
他开始了走读生活,每天放学都要去照顾自己的母亲。
学校听说他母亲出了意外,还召集全校筹款,一时间大家都很同情温若深。
但事实上,温若深并不需要这些同情,他甚至觉得他应该喝酒庆祝。
不过自从被造黄谣他就不再和校外的人来往,烟酒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碰了。
或许他的母亲真的没有说错,他不应该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的。
但是,母亲把他逼得太紧了。
那些极端恐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压得他喘不过气,母亲越这样,他越想逃。
温若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因为母亲太过独断决绝,从不允许他忤逆。
后来温若深做了心理医生,第一个病人就是自己痴呆的母亲。
他悉心照顾着自己的母亲,常常和她说着自己这些年来过得有多么痛苦多么累,说自己被她压迫得无法喘息。
“我知道您爱我,但是这太极端了,所以我也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是你把我培养成这样的。”
温若深痛恨自己母亲可怕的占有和控制,却又心疼她那双操劳过度的双手和斑白的两鬓。
“您说,我该不该怪您呢?”
温若深牵起母亲那双粗粝长满茧子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脸侧,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再也没有回应过他,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温若深也不再期待母亲的回应。
他今天有安排,所以并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母亲眼角滑落的眼泪。
她真的毫无反应么?
温若深工作的时候会找家政阿姨照顾母亲,没过多久家政阿姨就打电话给他。
“您母亲吃了很多很多安眠药!您快来医院看看!”
家政阿姨喂完药之后并没有及时把药收起了,就那样随意地放在床边,她根本没想过痴呆的老人会做什么。
于是轻而易举地,母亲拿到了一整瓶安眠药,她全部吃掉了。
他的母亲解脱了。
第126章 现实14·新知识
“这就是我的过去。”
温若深唇边噙着淡笑,他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很淡然地像讲故事似的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
这或许就是释怀或者是成长吧。
他的童年是压抑不幸的,被扭曲的爱束缚着让他变成了和自己母亲一样的人。
他渴望掌控一切,渴望控制一切,但他自杀的母亲是第一个脱离了他掌控的人。
就像当年他脱离了母亲的掌控一样,他们从未真正抓住过彼此,他们都想着逃离、都想着控制。
他是母亲培养出来的怪物。
骆禹明心疼地抱住了温若深,看着温若深唇边的笑意,品出了几分故作坚强的苦涩。
“温哥,你辛苦了,这么多年来你一定很累吧?”
温若深靠在骆禹明肩膀,居然觉得有些想哭。
好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呢,以前从来没有人问他累不累,从来没有人说,你辛苦了。
母亲当做理所当然,就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
其实活着真的好累啊,在经历谣言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好累啊,他好想有人在那个时候给他一个拥抱啊。
好像没有人记得,他也是一个人,一个会受伤会难过的,人。
温若深贪恋着这个拥抱,感受着属于骆禹明有力的脉搏和温热的体温,觉得此刻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活着。
骆禹明只是抱着温若深,心脏一揪,觉得又心疼又难过。
良久,他听到温若深带着细微哭腔在他耳畔轻语:“……其实我撒谎了。”
听到这话,骆禹明还有些懵,不明白温若深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只见温若深抬起他那只戴着银戒的右手,眼眶和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泪水在眼中酝酿。
温若深垂下眼帘看着那枚银戒,不好意思地说着:“这枚银戒和我母亲没有任何关系,当时是我编出的谎言。
但是,这枚银戒的的确确是我亲手做来送给另一半的,我不想骗你。”
骆禹明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温若深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呢,原来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