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是有办法消失的,等它脱离魔族附着于人族时,就与这个人相依相存,人死了,它也就跟着消失。”脑子又开始剧烈疼着,兰榭却笑了,一把按上胳膊上的伤口,感知不到疼似的使劲压着,笑道:“我已经把魔族世代魔尊相传的业火给沧渊了,他没有心魔就不会被控制,不会无端杀戮,你回去跟人族说,大家都不用再害怕了。”
“不,不要这样……”任积雪有些崩溃。那个荒谬的二选一,他不敢选没关系,兰榭早就选好了。
在任积雪初来魔窟被带去荣城之际,兰榭失手湮灭了一个魔族守卫,将他化为了灰烬,后知后觉意识到意识有些不受控制,从那次起,他意识到心魔在他身体里复苏了,就算他不再寻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今日杀了我,或者听尽空话回去,来日跟着人族一起来杀我。”
“我不选,我不回去。”任积雪突然咳嗽起来,唇角咳出点点血红色,随即一大口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上的绿草。
兰榭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总是叫任积雪走,其实最舍不得他走,任积雪要是真的走了,他会很失落。
可是舍不得又怎样,路不同,就该放手。
沧渊收到消息来时看见这一幕还以为两人大打出手了,毕竟一个正在吐血,另一个按着血迹斑斑的胳膊坐地上一动不动。沧渊走进了些,看见兰榭眼角尚在的血泪时心里一沉,“六六说你疯了。”
跟在沧渊身后的六六默默走了出来,垂着头到兰榭身边一言不发。兰榭却失望地对任积雪说:“你没机会选了。”
他拍拍衣服站起身来,抹掉了刚渗出来的一滴血泪,跟沧渊说:“还行,没完全疯。”
刚才就是意外,一时大意,差点控制不住。
沧渊不解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兰榭平静回:“没事。”
“你看看你眼睛,都这样了还叫没事?!六六说你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时不时大喊大叫,就跟——”缓和了一下,“跟父亲身死那日一样……”
兰榭还是坚持道:“我没事。”
“……你会死吗。”沧渊轻声问着。
“你不杀我的话,应该不会。”兰榭头也不回地离开魔王殿,“我去见首领,你爱来不来。”
都这个时辰了,跟首领们的议事想必都安排好了,该去看看了。
兰榭走后,沧渊问任积雪:“他怎么回事?为何眼睛会泣血?”
任积雪唇边还挂着一丝殷红,看着兰榭的远去的背影说:“老魔尊的心魔,现在在他那儿。”
沧渊却皱着眉问:“什么心魔?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任积雪想起兰榭刚才说的话,沧渊应当是不知道世代魔尊心魔之事的,兰榭没跟沧渊提起过,就是不希望他知道。
而这心魔之痛原本是该由沧渊承受的。
再看沧渊时,任积雪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敌意。“没什么,他毕竟不是魔族,不会有大碍。”
“不会有大碍?所以小麻烦是会有的,是吗?”
“是。”
沧渊继续问道:“他会怎样?”
“会嗜血,想杀人。”
这好办,沧渊道:“这个简单,我去抓人给他杀。还有呢?”
任积雪登时怒了,“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杀人,宁愿自己死也不要伤害其他人,你却轻飘飘说出抓人给他杀的话,若是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他,你还能如此淡然吗?”
“你以为他杀的人还少吗?”沧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不以为然道,“当真以为他现在不杀人了,手就干净了?真是笑话!”
任积雪对沧渊有敌意,此刻沧渊对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杀的人可比我多多了,数都数不尽!”
“哈哈哈哈哈!”沧渊大笑着,似乎是在嘲笑任积雪的愚蠢,“他以为他杀的都是罪人,怎么可能!那是父亲在教他心狠,跟他说那些都是该死之人,兰榭不记事,真以为每天杀的都是新送去的罪人,没想过哪儿来的那么多犯罪的。他每天都要换衣服,因为衣服上全是血,全是无辜的百姓的血!然而那些血洗不净,他每晚闻着血腥入睡,醒来又是血腥,我站在他身边都闻不下去了,他那么一个厌恶血腥的人,你说他夜里怎么睡得着啊。”
任积雪眉头紧皱着,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内心压抑到说不出话来,今日所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全是荒诞的,让人难以接受的。
沧渊继续道:“我给他买熏香,浓烈的,助眠的,带有他姓氏的幽兰,那是我买的!你现在去试试,看是不是一靠近他就有兰香,他都习惯了,他接受兰香,但是他就是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