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商枝转身行礼的瞬间,在阿斯丽的身旁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入席的阿斯达, 阿斯达还歪着头冲她挑了挑眉。
柳商枝未做回应,直接别过脸。甫一转头, 她就感受到一道无法忽视的热烈视线正在紧紧注视着她。柳商枝猜到什么,抬眼,果然见到刚踏进殿中的皇帝正一边冷冷盯着她,一边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她这边走来。
柳商枝不由一顿,皇帝的眼神明显是动了怒,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可她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柳商枝想了想,唯一能让皇帝如此的,只可能是她刚才在御花园同阿斯达见了一面,被皇帝知道了。
真是...
柳商枝暗暗吐槽,这事也能怪到她头上吗,怎么不怪你的手下没看好通往后宫的门。
腹诽之间,祁重连已经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将她扶起,语气冷又闷,像是即便生气却还是忍不住关心道:“不是说了,日后不必行礼。”
柳商枝从善如流地起身,知道他是关心则乱,语气也软了下来:“我现在身子不重,不妨事。”
祁重连轻哼了一声,紧紧握着她的手,似是在宣示主权一般朝正在注视着这边的阿斯达望去。
他们二人的眼神犹如实质,短短几个瞬间,好似已经在空中交战了上百个回合。
柳商枝对祁重连这种小狗圈占所有物的做派有些无奈,他可是皇帝,世上所有东西都是他的,如此堂而皇之表现出争抢姿态,不免有些自降身价。
所幸二人没有对视多久,祁重连就扶着柳商枝入座,继而转身往高座龙椅走去。
宴会正式开启,开场献舞的正是大月族人,她们的舞同大周的舞蹈不同,带着浓厚的民族色彩,柳商枝看得挺有兴致。
众人也都对这极具野性与生命力的舞蹈大加赞赏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道略显突兀的声音:“这舞好虽好,但同大周的舞蹈还是差了些。瞧这舞女穿得如此单薄,实在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啊。”
方才有人一一介绍过对面的外邦使者,柳商枝记得这是来自扶桑的使臣。扶桑是个小国,并不富裕,此次前来对大周所求颇多,此刻这句话约莫也是在表衷心,拍马屁。马屁虽响,却也要看这被踩着拍马屁的甘不甘心忍气吞声。
话音刚落,柳商枝明显看到对面阿斯达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倒不是柳商枝想刻意注意他,只是这人同某人一般厚脸皮,一边饮酒一边还笑嘻嘻盯着她。
直到听到这句,他的表情才变了变,侧眸漠然地看了眼说话的扶桑使臣,像是想要记住他的脸一般。片刻后,才复又转过头,再次看向柳商枝。
柳商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事实证明她的预感颇准,下一瞬,阿斯达就放下酒杯开口回应道:“是吗,小臣看宸嫔娘娘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对我们大月族的舞蹈很是欣赏。扶桑国使臣这么说,小臣倒有些想问问宸嫔娘娘的看法了,娘娘也觉得我们的舞蹈难登大雅之堂吗?”
此话一出,扶桑国使臣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各国派出来出使的人都是人精,他们在来京城的这几日自然已经把一些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对于宸嫔娘娘这个极其受宠的主子,大名堪称如雷贯耳。
宸嫔娘娘喜欢这舞蹈,他怎么能跳出来说这种话,扶桑国使臣暗叹自己嘴贱,这下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所有人的注意转向柳商枝这边,皇帝也在阴沉沉盯着她看,一副“朕看着你说,你给朕好好说”的架势。
柳商枝心中把阿斯达骂上了千百遍,顶着众人的视线,扯了扯唇角尴尬道:“尚可。”
阿斯达噗嗤一声笑,似乎是见到柳商枝窘迫的样子,他觉得很开心。
可惜如今离得远,不然柳商枝一定要把茶盏盖在阿斯达头上。
祁重连坐在龙椅上,目光冷冷在阿斯达和柳商枝身上来回扫视,他有点后悔让这女人出来赴宴了。
柳商枝也后悔出来了,无他,她只是想起从前在宫里给公主做伴读的时候,阿斯达经常在外面拿小石子丢她,或者偷偷拽她的头发,很让人讨厌。
他和祁重连都是恶劣的家伙,不同的点在于,阿斯达坏在明面上,看着就是个爱欺负人的捣蛋鬼。而祁重连,他面上冷漠阴沉,八风不动,其实心中想了一万个点子坑害你,并且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已经付诸实践了,只要你往前一步,就能进他的连环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