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看着那明黄色身影离去,悠悠叹了一口气:“从前没看出来啊,这小子比元禄那个痴情种还要更胜一筹,也是他藏得好,不然前些年教元禄知道了,这俩人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唉!”
一说起元禄,太皇太后的眼圈就忍不住泛红,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她心里永远无法过去的一道坎。
桂嬷嬷见太后情绪不对,忙安慰道:“太后别难过,奴婢看圣上这态度,您以后是不用担心商枝小姐的安危了。”
“对。”太皇太后一边擦泪一边哽咽道,“也就只有这一件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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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中,贤妃在由茯苓上妆,预备晚间去赴商枝的生辰宴。
“准备的生辰贺礼看过了吗,别出什么岔子。”贤妃道。
茯苓点头:“奴婢都看过了。”
主仆俩正说着话,芍药从外面跑进来:“娘娘,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说是之前送去的印信少了一个,让您找找送过去呢。”
“印信少了?”茯苓讶异,“不可能啊娘娘,奴婢都是一个个数清点好,再交还给皇后娘娘的,而且皇后那边的刘公公也点了一遍才拿走的。”
贤妃勾了勾唇角,面上却不见笑意,只有刻骨寒意,她对芍药道:“去跟来人说一声,就说知道了,会找的。”
芍药紧张地跑出去了,留下茯苓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娘娘,奴婢…”
“不干你的事,皇后这是要给我下马威呢。”贤妃噙着一抹笑,亲自拿起一根簪子簪进发中,手下用了死劲。
“皇后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小家子气!”茯苓恨恨骂道,“皇上恢复她的管理六宫之权也有几日了,印信什么的也早就交上去了。哪日来找事不好偏今日来,晚上就要去赴宴,谁有功夫搭理她!”
“她还不是故意选在今日来的,”贤妃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这是在提醒我如今无宠无权,而我昔日的姐妹却正当盛宠,风光无限。”
茯苓恍然大悟:“皇后这是在挑拨离间?”
她说完,又不无气闷的想,“可宸嫔也确实让人生气,皇上如今只去她那,她怎么就不跟皇上说说。只要她开句口,皇上说不定就不会恢复皇后管理六宫之权了。宸嫔明明跟娘娘你关系好,皇后之前那么害她,现在恢复权柄了,她难道不着急?”
“皇后恢复权力是迟早的事,谁说都没用。”贤妃淡淡开口,语气透着些许疲惫。
茯苓却不太理解,困惑问:“为什么?”
贤妃转过头,静静看向她:“因为她是皇后。”
茯苓闻言,不由一怔,她心里有话,却是不敢明说,缓缓垂下了头。
柳商枝的生辰宴在寻芳殿中举办,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殿前不远就是一大片红梅林,偶有凤起,在殿中便能闻到梅林中传来的淡淡腊梅香气。
今日殿中也摆上了许多插瓶腊梅,皇帝与太皇太后坐于主位,笑着看向下首正避着众人打情骂俏,以为没被发现的柳商陆和怀宁。
太皇太后看得极其开怀,对坐于左侧方的柳商枝道:“你这弟弟啊,就是个皮猴儿。”
柳商枝掩唇:“老祖宗见笑了。”
她明明是对着太皇太后说话的,偏有人非要看过来抢视线。柳商枝故意不看他,那人就一直盯着。柳商枝瞪他一眼,祁重连笑,端起酒杯示意:“先小饮一杯,祝爱妃福寿安康。”
柳商枝忍不住白他一眼,这人又嘴欠,说得她好像已经百八十岁一样。
祁重连哈哈大笑,几人其乐融融,倒显得一旁的皇后格格不入。坐在那攥着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后确实有些紧张,她今日做了一个决定,却不知这决定是否正确。但她总得做点什么,宸嫔已经怀孕了,孩子还没个影儿呢就开始同她平起平坐,日后生下来还了得!
纵然协理六宫之权已经拿回,皇后还是觉得不安心。只要一想到宸嫔那个孩子,她这些日子几乎连觉都睡不好。
善答应被腰斩一事让皇后不敢对宸嫔的孩子下手,她就只能做点别的了。如今宸嫔怀孕不能侍奉皇上,不正是见缝插针的好时机吗?
舞乐声停,一曲舞毕,太后端起杯子看向柳商枝,笑得十分和蔼:“来,祝囡囡生辰快乐,幸福、开心、无忧无虑。”
柳商枝站起身上前同老祖宗碰杯,直接将一杯饮下:“谢谢老祖宗。”
她身怀有孕,杯中是果茶。这边喝完,她又看到下方商陆在高举着杯子吸引她的注意。柳商枝同他遥遥举杯,又看向一旁又是忧虑又是欣慰望着她的娘亲,也同她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