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奶奶说,她爷难得的发了脾气,训斥了两个外甥与外甥媳妇。
沈杳托着腮看着沈老头,印象里她爷爷好似从未发过脾气。平日里虽然寡言,却总是笑脸迎人。特别是对几个孙辈,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她无法想象她爷爷发起脾气来会怎般模样。
“虽说出嫁了的闺女不该参合娘家事,但我娘家就这么一个弟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晚年落的这般下场。”
提及弟弟,吴婆子的鼻子又泛酸。
前日她回吴家庄,她弟弟一人住在祖屋里,那祖屋久未修缮,四处漏风,叫她看得心疼。
沈杳拉过吴婆子的手,像极了个小大人似的劝到:“奶,您嫁的再远,也是舅爷爷的亲姐姐。您姓吴,即便您有了孙女们,您还是吴家的闺女。舅爷爷受了委屈,您帮着舅爷爷出头是应该。”
“对,我杳杳说的对!也正因为这个,当初我才让你们姊妹几个上族谱。”
同为女儿家,她很感激孙女能认同她的做法。不像有些迂腐之人,怪她一个出嫁的女儿,还回娘家管娘家事。
这事她若不管,那几个白眼狼根本不会去低头认错。难道真让她弟弟一直住在祖屋不成?
几人正谈着吴家庄的事,沈老三张春香带着闺女从娘家回来。
一进门,张春香就一脸喜色的坐到了桌边,压低了声音道:“娘,大嫂,我这次回娘家,我娘给我提了一桩子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张春香瞅了眼沈红梅,又想到了沈家的家风,大侄女算是当事人,也就没避着,道:“我娘家镇上有个杂货铺。铺子虽然不大,生意却是极好,附近村里的都上他那买东西,每个月的营收倒是可观。”
“镇上的杂货铺,关我们什么事。”
“哎呀,娘您别急!”
张春香让吴婆子别急,自己倒先急了起来,忙继续道:“杂货铺的老板有个小儿子,今年十三,比红梅大两岁。人呢,我也见过,样貌不差,性子也好,如今在私塾里念书。”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婆子也被小儿媳妇整急了眼。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重点。
还是沈老三接过了话头:“杂货铺东家与我丈母娘讨论小儿婚事时,我丈母娘便提了一嘴咱们红梅。哪晓得人家还真将这事记在了心里,这次我们去丈母娘家拜年,那杂货铺的老板还来我岳家吃酒,话里话外的,都在打听咱们红梅有没有定人家。”
吴婆子这才算是听明白了。
她记得先前老大儿媳妇娘家嫂子,想定他们红梅,被拒了。那时候老三媳妇便说过,回头让她娘家帮红梅留意下,哪晓得老三媳妇还真回娘家说了,亲家母也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只是这事儿……
“老三,你接触了那户人家,觉得如何?”
沈老三放好了东西,也坐了下来:“那杂货铺老板与我们一道吃酒,瞧着性子是个敦厚的。老板娘我也见过,也是个和善人。”
这一番话倒叫吴婆子犯起嘀咕,家在镇上,有经营着杂货铺,那小儿还在私塾中念书,这样的人家是不愁说不到媳妇的,怎么会相中他们这庄稼户。
莫不是那户人家的小儿子有什么残疾?
吴婆子眼珠子一转,张春香就猜到吴婆子在想什么,道:“娘,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人家那小儿子可没什么隐疾,还算得上一表人才。”
“那……?”
“还不是我爹?一条街上的街坊,我爹与杂货铺老板交好。闲聊时提过老三不少,又说您这个亲家好,有点什么新鲜吃食,都还想着他给他送点。又说咱们杳杳是神童降世,诸如此类的。这一来二去的,人对我们家的印象就好了,也知道咱们会做些小营生。”
张春香说的口干,端起茶碗猛喝一大口,才道:“刚好婶子与我娘提起小儿子的婚事,我娘就说了咱们红梅。”
“昨儿个婶子特地寻了我,说是咱家能养出杳杳那样的,那红梅必是不会差的。再者,高嫁低娶,但他们家是娶又不是嫁,不用让小儿子到这乡下吃苦做活计。且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只是日子过得去罢了!”
张春香如此一说,倒叫吴婆子心中的疑虑去了大半。
若真像小儿媳说的那般,那这算得上一门好婚事。将来红梅嫁过去,便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吴婆子拉着张春香,又将杂货铺的家庭情况细问了一遍,就差没问出个祖宗十八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