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不敢。”楚惊春垂着头,便算应了此事。至于护国寺上香,哪是公主所要计较之事?
末了,楚惊春到底独身一人入了公主府。
毕竟,一个弹曲的,还需要丫鬟不成?
楚惊春明白,或许入公主府才是姜大人的打算。不论遇着太子殿下,还是四皇子,只要其中一人肯捎她一程,届时出现在公主面前,以公主的性情,自然要与她为难。
佳人落难,或许便能激起男子的保护欲。
只是尚且不曾遇着太子,不知太子殿下可否能从今日之事揣度出春和楼幕后之人?
带楚惊春来公主府的虽是有着风流名号的四殿下,可四殿下喜欢瘦马,并未多瞧她一眼。带她来,若说是别有用心,未尝不可。可瞧着满面爽直的四殿下,也未必真的不知情。
罢了罢了,这么一桩小事,远不足以叫人下了论断。
楚惊春搁开心思,由着公主府婢女引领她入府。入府后,她仍是眉眼低垂,却又忍不住四下张望,仿佛那市井草民头一回进了繁华之地,眼花缭乱又艳羡的很。
婢女不屑地瞥她一眼,呵斥道:“收回你那眼珠子,当这是什么地方?”
楚惊春忙是垂下头,做足了没见识的模样。
公主府着实大,走了好一会儿,婢女才领着楚惊春来到一众乐人中间。
而后道:“来人,将那把琵琶拿来。”
楚惊春不由得看向她,道:“小女子只会抚琴,可否……”
婢女立时瞪她一眼:“轻白姑娘,你真当你还在春和楼,是最红的姑娘呢!这是公主府,凭你这般下贱的身份,能为贵人们弹琵琶,已是无上荣幸,哪由得你挑三拣四?”
“轻白,你记好了,宴会上出了岔子,小心你的脑袋!”说完,便是转身离去。
楚惊春只得接过旁人递来的琵琶,她将琵琶抱在怀里,甚至抱着的姿势都不大对。
一众乐人原不知公主府婢女领来的人是谁,竟还戴着面纱装得做模做样。听那婢女扬声唤道“轻白姑娘”,一个个顿时了然。
不过是个比她们还要卑贱的女子,上不得台面的清倌儿罢了。
然则人群中,亦有人悄然打量着此处动静,而后不动声色离去。
随后,这院子里的动静便一字不漏传到了几人耳中。
林霁尘听得手下附耳低语,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他恨不得立时离去替她解围,可心底又太过清楚,正是他待楚惊春不同,才叫公主不喜,才有的这番刁难。
去了,可救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若不去,虽眼下受些苦,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权衡之下,林霁尘只得攥了攥拳头,生生忍下。
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太子殿下楚青珏,然则太子得来这消息,却是有人特意将消息放给他,就是要他添一分怜香惜玉。
楚青珏确实心下一紧,不由得想起那女子倔强坚韧的模样。可他来之前早有准备,因而眼下不过眉间蹙了蹙,并未如何。
宴会很快开始,美酒佳肴,歌舞俱备。
然而,直至天色将暗,都未曾瞧见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那端的消息,仿佛也受到阻隔,再不曾传出。
楚青珏面色从容,林霁尘这端却是将要不能忍耐。他心知八公主不喜楚惊春,手下人先前会错了意,擅自放了那把火,这一回,如何不能擅自将楚惊春解决掉。
念头一起,林霁尘眼下焦虑,愈是难以遮掩。
偏偏,所有人似乎都忘了那个春和楼的姑娘,不提她的去留,和死活。
直至人群大多退散,只余下与公主府较为亲近之人。眼见着林霁尘也要起身作别,他几欲张嘴,幸而终是有人赶在他前头,代为出口发问。
楚青珏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玥儿,不是说还请了春和楼的清倌儿,怎的没见着人?”
楚青珏自打经过了一回美人险些香消玉殒,又紧接着知晓楚惊春确然是被利用使了美人计,心思便淡了许多。哪有明知是圈套,偏还要跳进去的道理。
如今这情形,虽是没几分放在心上,可既然有人要他上心,他便做出一番模样来。否则,岂不叫人失望。
楚玥扬头望来:“二哥哥,你怎么还关心一个清倌儿呀?听说这清倌儿从不见人,莫非二哥哥见过她?”
楚青珏摇头:“只听说你们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是个戴面纱的女子,今日倒没见着戴面纱的。若非刚才的舞姬里,有她一个?看来这京城流传的绝色,也并不十分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