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做国公吧!”
这是出征之初,楚惊春便做好的打算。显家没了显临,余下的只有老幼,除却大将军的身份,也该有世袭的传承。
太后立时瞪圆了眼,楚青珩略略镇定些。却也是在楚惊春的藏书阁看了许多奏折,看了许多书的缘故。
大将军再往上,也只有世袭的国公之位。
楚惊春这样安排,也不算十分稀奇。
“朕这便写下诏书,昭告天下。”
楚青珩没有迟疑,太后慌乱地就要去拉他的手臂,又听得楚惊春的声音。
“不急。还有一桩事,先皇曾有一子流落民间,如今正养在楚统领府上,陛下选个良辰吉日,为十一皇子正名吧!”
“什么?”
楚青珩惊异出声,原先不管如何,至少他都是明面上的陛下,是一国之君。而楚惊春顶了天,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如今,竟平白跳出一个皇子来。
“你休想!”太后厉声斥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竟妄想成为先皇的孩子。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实乃天大的笑话。”
“楚惊春,你不要以为,你当真能够一手遮天。”
“说到底,连你的身份都有待查证。”
楚惊春始终淡淡地,听太后扯着嗓子号丧,目光却是落在楚青珩身上。
楚青珩没得太后那般疾言厉色,这么多年,他到底稳重了许多。脑中盘旋过诸多打算,末了,双膝一软,猛地跪在楚惊春跟前。
“长姐!”他嗓音沙哑道,“长姐可是不想我做这个皇帝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长姐告诉我,我一定改。”
倘若他不曾做过皇帝,先皇去后,一直是个闲散王爷便也罢了。
可他做过,哪怕做的窝窝囊囊,也在不受约束时体会到权力的妙处。
要紧的,一旦他从这个位子上下去,新皇决然容不下他。
他必死无疑。
可他不过才十四岁,他怕死,怕极了。
太后如何见得自己的儿子,堂堂当朝陛下竟然跪在楚惊春脚下,忙要上前将人拉起。
然则将将弯了腰,手指却是落空。
楚青珩蓦地向前,竟是膝行至楚惊春脚边,眼底含着恐惧的泪水,再度开口。
“求长姐怜悯,日后我必定听话,求长姐放我一条生路。”
“珩儿?!”
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的儿子,怎可以如此卑微?
“楚惊春,你到底想怎么样?”太后再度对准楚惊春,恨不得将人撕碎。
“母后!”楚青珩厉声打断她,如她对楚惊春一般狠厉的姿态。“您若是不能安静听长姐示下,还请出去!”
太后彻底呆住,她自问沉稳有成算,也向来耐得住。可自打遇着楚惊春,每每被逼得失了方寸。
亦难得这会儿空档,楚惊春看够了戏,这才懒懒开口。
“陛下和太后若是怀疑十一皇子的身份,自可派人去查证。”
“至于什么死不死的,珩儿,你也是我亲自挑选的陛下,放心,我不会轻易打自己的脸。”
那便是说,必要之时,她还是有可能让人将他取而代之。
“长姐……”
楚惊春把玩着手中发簪,看的本已带了哭腔的楚青珩身子一缩,显然是回想起当初那只发簪是如何贯穿他的手掌。
“朕这便拟旨,封十一弟为……”
楚青珩一骨碌爬起来,然这封号临时想,又赶着混沌不安,一时实难想起来。
楚惊春随口道:“睿王如何?”
“好好好!睿字极好,睿之一字,乃是大智慧,看的深远之意。就封睿王。”
楚青珩提笔就要写下去,太后再是忍不住,当即上前打掉楚青珩手中狼毫。
“楚惊春,你不要以为这天下当真由你一人说了算?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公主。”
“女子干政,在我朝从未有之。”
“你竟还妄图令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谋夺我儿的皇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真是聒噪啊!
楚惊春眉心团出些许不耐:“太后不是早知道楚统领府上养了一个孩子,怎么不早早把人杀了?”
楚青珩猛地转头看向太后,眼底尽是质问。
太后一滞,当即又是厉声斥道:“楚惊春,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楚统领的府邸,岂是哀家能够随意插手的。”
楚惊春淡笑不语,小皇帝介意的,哪是有没有把人杀了,而是太后一早知道,却从未与他提及。
想要将权力攥在手心的欲望,是半点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