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楚家为了孙女无恙,已然将长公主置于险境。如今,有人将孙女送回,竟是为了他们能帮扶长公主。
真是讽刺至极!
太傅一双浑浊的眼半垂,沉沉地叹了口气。
“咱们家,到底是中了太后的计。”
彻底得罪了长公主,日后,再是瞧不上,也只能站在太后和陛下身后。
没得选了。
楚庭舟许久未言,他怔怔地望着前院的梧桐。今日日头不好,骄阳被遮掩,乌云将天色遮掩了大半。抗不到天黑,定会有一场暴风雨。
确认四下无人,楚庭舟才转向太傅,压低了声音。
“父亲,长公主或许回不来了。”
回?从何处回?
太傅手中茶杯猛地一晃:“她竟然亲自去了江州?为了一个手下?”
太傅满眼惊异,他倒希望楚惊春一直在长公主府,不想插手韵儿被绑架一事才大门紧闭。没成想,竟是府上无人才恕不待客。
如此一来……
太傅眸中警醒:“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仅儿子一人。”
楚庭舟遂将于驿站见着楚惊春之事,细细道来。
太傅旋即了然:“她这是猜到了林霁尘会救下韵儿。”
楚庭舟缓缓道:“说来,这位林公子虽是那奸相的侄儿,有些风流的名声,但为人处世似乎也没什么恶评。若非如此,大约也不会入了长公主的眼。”
“父亲您看,这件事?”
太傅微微摇头:“何事?你收到为父密信,便立即回京,何曾于驿站逗留。”
楚庭舟自然明白太傅之意,可仍忍不住问道:“儿子实在不懂,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因何非要亲自走一趟?”
“许是那人有些要紧。”太傅道,“听说,是在她潜龙之时便陪在身边的人。”
楚庭舟紧皱着眉,着实不解。
诚然是紧要,可再紧要能紧要过自身。她已然手握大权,为了一个手下,实在不必如此犯险。
说不得,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路上。
末了,楚庭舟亦只得紧蹙着眉,长叹一声无望。
要变天了。
或许,大楚国运如此,由不得人。
长公主府内。
烟兰与禾枝大眼瞪小眼站在阁楼上,已经十日,长公主走时可是说过,让她们至少撑上半个月。
月信恼人,没心思应对有的没的。是以,大门紧闭恕不待客,撑了六七日光景。
歇了两日又言偶感风寒,可楚惊春的身子一贯没这么虚弱,风寒这个借口顶多用上一两日,不可一直用。
尤其,瞒得住外头,瞒不住里头。
两人看着丫头送来的汤药,苦涩飘进鼻端,可是叫人不喜。
“这碗我来吧!”烟兰端起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先前两碗禾枝主动喝了,是药三分毒,不好一直让她喝。
饮尽,烟兰方道:“今晚势必要选一个了。”
两人脸色凝重,回想起楚惊春离去前与两人的嘱咐。
那时烟兰便提了疑问,“殿下,这外头的人好说,里头的,怕是不好应对。”
禾枝以为烟兰意有所指,忙的跪下:“奴婢一心只认殿下为主,绝无二心。”
“她不是说你。”楚惊春懒声开口,“丫头小厮不用管,余下的……”
楚惊春沉吟片刻,烟兰接过话头:“您大约三五日会招人侍寝一次,这桩事,不好应对。”
再怎么,也不能大半月的光景不见人。
实在令人起疑。
楚惊春却是面色未动,连眉头都没皱上一皱。
顺口就道:“那就招,照常侍寝。”
什么?
两人一齐惊异望来。
“有喜欢的,就上。不喜欢就给他们下药,这种药,烟兰你应该知道。”
出身于春和楼,让人难以自持神魂颠倒的药,应当最是熟悉。
烟兰面色一僵,余光瞥见禾枝的脸,比她更甚。
上,是什么意思?
楚惊春见两人低垂着脑袋,似乎还越垂越低,一时没多想。
“怎么,不妥?”
烟兰嘴唇几度微张,又用力咽了咽口水,这才勉强出声:“殿下,您方才可是说,让我与禾枝,让我们……”
“嗯,有何不妥?”
“那是您的面首。”禾枝再度张嘴,急切表示忠心。“奴婢等绝无染指之心。”
楚惊春无谓轻笑:“你也说了,只是面首。”
“罢了,全在你们。瞒过这段时间,怎么着都成。”
两人只得应下,待禾枝退去,烟兰这才凑到楚惊春耳边悄声道:“殿下,其实此事也不算太难,请杨公子假装一下不就成了。”
有现成可用的人,何须那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