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姐,”烟兰定在司予跟前,一字一句警告,“掌柜的救你一命,不是叫你来祸害别人的。你若是不想活着,奴婢大可送你一程。”
司予吓得身子后缩,抬起头瞟了一眼楚惊春,终是小声道:“殿下说,只要掌柜的服个软就行。”
“呵!”
楚惊春笑出声来,果真在这等着她呢!
烟兰亦是,一股火直冲天灵盖,气急恼极,一时间瞪圆了眼睛看着司予,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烟兰直直地指着司予,好一会儿才道:“怎的有你这般无耻之人?掌柜的顶着天大的风险救你出牢笼,还你自由,你转身就捅掌柜的一刀。捅就捅了,你转头竟还能求到这里来,怎的,这天底下单你脸皮厚?”
司予愈是无地自容,可又不得不小声辩解着:“只是,只是服个软。”
她在地上缩着,面容凄苦,声音柔婉,真的是可怜极了。
楚惊春瞧着她这般模样,也试图站到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是啊,不过一句话的事,便能叫她的父亲好过些,哪还能顾得着脸面?
烟兰又要发火,楚惊春看向她,示意她暂且停一停。
这才缓缓道:“司小姐,你我本没什么交情,不过你为我做些事,我也帮你一个忙,算的是互不相欠。”
“可是,自打你选择回到京城那一刻起,便是将我的性命交到旁人手上。诚然四殿下暂且用得到我,没打算叫我死,可你活着,我的把柄便始终被他捏在手上。”
楚惊春轻笑一声,音色如寒冰彻骨:“你怎么敢来求我?”
求我,“我”之一字略略咬了音,司予定定地看着楚惊春,终于回想起往日楚惊春行事作风是如何果决,如何杀伐。
司予只记得,楚惊春曾帮过她,是她在这个偌大的京城里最后能指望的人。却是忘了,楚惊春手上,是早就过了人命的。
司予又是一抖,身子不由得后倾些。
楚惊春冷眼瞧着她:“四殿下叫你来求我,许是真的要我与他低头,或是有旁的用意,都不要紧。只一点,司小姐应该明白,他就是用你来恶心我,好叫咱们这些做蝼蚁的知道,他是四殿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高高在上的四殿下,不要瞎折腾。”
这一点,自打司予出现在护国寺那日,楚惊春便十分清楚。
旁的,或是等着她杀了司予,还是看她是否还有些善意。总归是居心不良。
楚惊春再次强调:“司小姐,我也不是好人。”
“我……”
“诚然你处境艰难,我又为何要涉险帮你?”
眼下,杀了司予才是解决事情最好也最为干净利落的法子。
司予瑟缩着,整个人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中,她拼尽全力活了下来,如今却恨不得早早死去。
死了,就不必如此艰难。
可是不行,她还是要确保父亲安康。司予努力打起精神,脑中转过楚惊春最后这一问,灵光乍现。
“我知道,我知道一件事。”司予眼中重又显出希望,急促道,“准确的说是一张药方。”
“什么药方?”
“我在四殿下府上住了几日,虽说同犯人差不多,可还是无意间看到了一张药方。”
“我写下来给你看。”
司予一骨碌爬起,瘸着一条腿,快速去拿摆在另一边的羊毫笔。
楚惊春抬眼去瞧,只见司予虽下笔急促,仍可见十几年功力,字体娟秀雅正。
写过,司予便双手将药方递到楚惊春手里。楚惊春对药理并不清晰,只略略看了一眼。
司予尤是急促道:“这是一张保胎的药方。”
保胎?
楚惊春终于正色看向她,司予道:“我本也不懂这些药材所用,但在家中时,府上姨娘怀有身孕,便用过类似的药方。母亲那时嘱咐下人,虽是药材珍贵,但绝不可有一丝懈怠,我便趁着那个空档瞧了一眼。”
说着,司予伸手点了点纸上两处。
楚惊春摩挲着手上木簪,沉吟片刻,看向烟兰:“你誊抄下来,去找人确认这张药方到底何用。”
烟兰很快折返,进屋后便与楚惊春点头示意。
楚惊春早揣度了几分可能,这时便道:“你是说,四殿下府上养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
司予重重点头:“定是这样。”
“掌柜的,你看这个筹码够不够?四殿下尚未大婚,便先有了庶子,这样一个把柄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