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楚惊春将要下马车,便见烟兰疾步走来。
烟兰如何能掐算好时辰,想是一直在这后院门口等着,直等到她出现。
烟兰颇是急躁:“今儿真是撞了瘟神了,一桩接一桩,奴婢都替您觉得烦。”
想是楚青珣为她挖好的坑已经摆好了,等着她跳呢。
如此这般,楚惊春稍乱的心思倒是安稳下来。不知陷阱如何才是叫人焦心,既是正摆着叫她瞧见,总有解决的法子。
“不急,慢慢说。”
楚惊春端是声调平和,在马车上她便换好了衣裳,发髻也重新打理妥当,自可由着自个慢慢走,烟兰慢慢说。
烟兰却是着实安定不下来,只压低了嗓音:“林公子来了,等了半晌,非是要见您。看样子,像是憋着一股火。”
“林霁尘?”
楚惊春一怔,他前次来还是说林相还乡一事,今日攒了怒气却是为何?
思及楚青珣与她的警告,叫她专注自个。莫非这口深坑挖在了林霁尘这端?
“嗯!”烟兰重重点头,却又没空细说,迅速又道,“不只是他,司予姑娘也来了。这青天白日的,她不怕被人认出来,奴婢都快吓死了。”
她们知晓司予活着,可楼里的人只知她早就死去。但凡有一个认出她来,那可就成了见鬼一般,非得闹得众人皆知不可。
烟兰又道:“不过您放心,阿涧看着她呢。这会儿就在您的房间里,绝不许她离开半步。”
楚惊春眸色一暗,林霁尘那端如何暂且不论,司予忽然出现则必定是楚青珣的手笔。
将要行至房门口时,楚惊春定住步子,心下略略思量。
侧身问道:“林霁尘在哪?”
烟兰抬手向上指了指:“就那儿,您原来住过的那间房。”
楚惊春当即向着前头走去,一面走一面听烟兰继续说着,“他来时奴婢便说了您不在,他又要在这日头底下等着,奴婢好说歹说才叫林公子到前头去,免得人来人往又是扎眼。可是,奴婢实在没挡住,他非要到那间房坐着。”
“无妨。”楚惊春淡声道。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要紧的,是他到底因何而来。
她道:“今日楼里可有什么新鲜的消息流传?”
开着京城里最好的酒楼,便是有这样的好处。满京城的富贵处,有哪怕一丝的动静都会先从这里,一点点流传开。
烟兰无奈地摇摇头。
“罢了,你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不一会儿,来至天字十二号房,楚惊春没有犹疑,一把推开门,便见于窗前站定的男子。
男子负手而立,净白的衣衫随着微风翩然而起,衬得他整个人如出尘的谪仙。
男子听得门口的动静,转过身来。
入目,便是那张盘旋于梦中叫人百转千回的脸,她凝望着他,永远那样冷清,又坦诚。
那个人,向来一是一,二是二。
满腔怒火在望见她时忽然湮灭了大半,顺在喉间的话也一并咽下去。
“公子找我何事?”仍是楚惊春率先开口。
林霁尘忽然有些无法开口,迟疑了下才道:“没什么,只是想来见见你。”
楚惊春见他开始迂回,只得挑破:“烟兰说,你来时怒气冲冲,想是有什么要紧事。”
“公子说吧。”
林霁尘薄唇紧抿,彻底说不出口。
来之前,他明明满腔怒气,想着无论如何定要问她个清楚。可望见她这样澄澈坦然的目光,他只觉得自己不堪与人。
楚惊春念及后院还有司予那桩未知之事等着,也没得闲心与林霁尘兜转,当即转过身向外行去。
一面道:“公子想清楚了再来。”
平白耗费她的心思,耽搁她的时间。
“轻白?”
林霁尘终是没忍住,大步拦住楚惊春的去路,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直至此时,方才仓促开口。
“是伯父,他没有顺利回乡,家里下人来报,说,说他叫人劫走了。”
“原是林相。”
楚惊春瞬时明白过来,不论司予如何,林修逸这遭,应是楚青珣做下的手笔。楚青珣派人劫了林修逸,好叫她将来报仇无门。此行,与他当初所说要一力保护林修逸是一个道理。
终归,都是让她杀不得。
楚惊春甩开林霁尘的手,再望向他时,眼底略有几分漠然。
“公子怀疑是我做的?”她不避不闪,“不知林相死了没有?”
“轻白?”林霁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些许内疚就着楚惊春这话不见了踪影,转而只余下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