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多两银子,省着点花的话,差不多够用半辈子了,顾清晏自个也有些心惊,这钱来得确实太容易了一些,揣在身上都有些不安稳啊。
顾清晏四人又在桃花坞里停留了两日,声色赌场是再不敢踏足了,没事只去茶楼里听听书,再去江边钓钓鱼。
大半夜地看看满天星子坠入江中,或者一早起来瞧瞧潮水被朝阳染得通红。
等到河鲜都吃腻的时候,四人才惊觉,乡试怕是要开榜了!
四人赶紧乘船继续往青璃江下游走,打算去三坨山上的灵慧寺里求了桃木佛牌,再直接调头回嘉陵府。
原本是顺风顺水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意外却来得那样突然。
三坨山下的平沙渡口处,二三十名手拿长刀和勾刺的水匪,劫持了一艘渡船,以四五十名旅客和船员作为人质,要求飞鱼水师放了他们大当家。
对面战船上,曹广孝面色黑得吓人,大风大浪他都过来了,却没想到还能阴沟里翻船,被几十个宵小给逼到了这般左右为难的境地。
若是早几十年,他或许早就下令点火炮轰了,可如今是太平盛世,真要置那数十名百姓于不顾,不等御史参他,陛下怕是也饶不了他。
曹广孝只得捏着鼻子换人,不过那群水匪虽然肝胆义气,可却是在阎王头上动了土,自个找死!
最后一名人质才刚下船,曹广孝便下令追击。
顾清晏四人所乘坐的藤棚船,便是在飞鱼水师的战舰打算点火炮轰的时候,无意间闯入了射程范围内。
左参将看着突然出现在水道拐弯处的画舫,大惊失色道:“大人,不能点火,前面有画舫,怕是要误伤。”
曹广孝手里拿着一支千里镜,透过镜片,清楚地看清了立在画舫船头的两名书生,不禁大骂道:“又是这两个竖子!我当日便说他们是去乡试凑数的,果不其然!这还没放榜呢,便知道自个没戏,破罐子破摔,竟有那闲工夫游江!”
曹广孝看着那灵活敏捷的渡船很是不甘心,若是真让它拐进了旁边狭窄的玉带河支流里,他这战船可就过不去了。
那贼匪再顺着玉带河往下,隐入连苍山深山之中,到时候怕是犁地两遍,都不一定能把他们给翻出来。
曹广孝眯了眯眼,语气凉凉道:“管不了这么多了,点火,开炮!”
想了想,又下令道:“都给我瞄准点,莫要打偏了。”
画舫上的顾清晏等人同样惊得不行!
伴随着一声声轰隆巨响,黑漆漆的炮弹飞射过来,大部份都落在了不远处的渡船上,可也有少部分砸在了画舫旁边,掀起一阵阵波涛。
两名头发花白的船夫已经吓得腿脚发软,双手哆嗦,险些将船桨给落在了江水里。
顾清晏和凌绝顶赶紧起身顶上,两人拿着船桨配合默契,逆着水流斜着往岸边靠,拼命想要逃离战场。
这个世界的炮弹是实心铁球,借着/火/药/助推,射出去时撞击力巨大,但不会炸开,因此杀伤力其实有限,不过即便如此,也非血肉之躯可以抗衡。
渡船上的贼匪死伤不断,桅杆也被打折,船身被砸出了好几个大洞,江水不停地往里涌,已经完全失去了航行的能力。
曹广孝下令停火,摆手让数十艘前锋小船出击,定要将这帮水匪一网打尽。
冯绶趴在画舫甲板上回头瞧,对着还在划桨顾清晏小声道:“她娘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嘉陵府三十里外,竟然还能见识到这般阵仗!飞鱼水师好像停火了,渡船上的贼匪怕是要玩,伯昭贤弟,你也停下来歇一歇吧。”
顾清晏的精神力完全笼罩开来,此时却一点也乐观,他还在拼命地划桨,只是划桨的水平实在有限,努力了半天,离着岸边还有老远呢。
数十艘前锋小船,每一艘上面都有六七名兵士。
顾清晏很是无奈,心道:你们急什么急,等那渡船完全沉没之后,再痛打落水狗不好么?
他的精神力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那渡船的船舱里,还藏着有好几十颗火雷呢!
眼看着就要事败,被飞鱼水师抓住也是个死,倒不如拉上几个垫背的。
渡船上的贼匪头子喊了两句“同归于尽,来世再做兄弟!”之后,便要去点燃火雷。
顾清晏不敢再继续藏拙,高声喊道:“别过去,渡船上有火雷!”
呼啸的江风之中,奔腾的浪涛之上,他的声音实在不算响亮,前锋船置若罔闻,依然在不停地靠近。
半尺长的火绳燃尽,堆放在一起的数十颗火雷齐齐炸开,那威力足够将渡船炸得粉碎,掀起一丈多高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