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璧不怒反笑:“够辣,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李溪之自己都没想到,她只觉得自己恢复了一点意识,但出手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惊诧,那种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像是练了很久一样。
贺璧用手轻点着脸上的鲜血,只听一疾力的鸣响朝他而来,他变了脸色,骤然侧过身,眼前闪过一道锋利的寒光——一柄剑直直地朝他而来。
“铮——”。
杀意泠泠的长剑携着铺天而来的戾气,竟全然没入在贺璧身后的木柜之中,剑柄“铮铮”发出余响。
贺璧惊异抬眼。
“你是谁?”
对面那人身着青色劲装,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身后还跟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人。
但在看见床榻上的人后,收敛了不少。
他觉得有趣。
“你就是袭如清的那个情郎?真不愧是一对,都是怪脾气。”
贺璧转身朝李溪之的方向看去,张着嘴却没发出声。
他说:“我会来找你的。”
再之后,他便扭动一旁的青瓷,翻身没入转动的石门之中,不见踪迹。
顾牵白没有继续追着他,而是大步跨向李溪之,将她一把横抱而起,垂首瞥见她身上的伤时,心中一涩。
“对不起。”他喉中一哽,“我带你回家。”
第43章 打生桩(三)
熟悉的青兰香充斥在李溪之地鼻尖,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可一只手却紧紧攥着眼前那抹青不肯松开。
她下意识地回答着。
“好。”
感觉身上的力收紧了几分,李溪之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了。
她很冷。
不知过了多久, 她只觉得暖了一些,但还是冷。
但她却好像看见了顾牵白。
是于她而言有些陌生的顾牵白。
在他身侧的还有袭如清。
那是她么?还是原来的袭如清?
她有些分不清了。
像是在一个雪夜里, 宽敞的小院里落满了白雪,满院的花色都被覆着层层凛意。
那是顾牵白的院子。
二人应当是成婚不久, 这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顾牵白坐在屋内的案桌上看公书,袭如清则是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着雪。
隔着一扇窗,不论谁往这一看,都能瞧见对方在做什么。
屋里头暖融融的, 烧了不少的炭, 也不知是谁怕冷, 烧得连门缝处都捎着一丝暖,顾牵白的眼一直落在手中的公书上, 可他看了将有半盏茶的功夫也不见他眼睛往别处去瞧。
他像是定在了那, 一动不动的,又像是在沉思。
在院子里的袭如清穿着一身红, 是银白夜色中的一抹亮彩,有意无意地落进顾牵白的余光里。
院子里的动静不大也不小, 有的只是轻微的踩雪声, 可就是这样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让他静不下心来。
他放下手中的公书,便过头往窗外看去。
人就在外头, 忙着抓雪, 只是一个人的身影略显孤单,但又好似有些忙碌。
看到这一幕, 他不禁低笑了一声。
袭如清捧着一把雪堆在那院中央的雪人身上,那是她独自一人堆了很久的成果,因为顾牵白不出来跟她一起,他也不让金绣进来跟她一起玩,无奈只能自己慢慢堆着。
规矩很多。
她有点想回家。
家里没有顾府这么多规矩,不用早起也不用少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到了这,不是让她早起就是让她注意礼法规矩,更可恨的是她连喜欢吃的菜都只能吃五口。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不过今天顾牵白肯放她出来堆雪人,她就暂时原谅他了。
可以先不回家。
想到这,袭如清抛开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专心致志地堆着雪人。
顾牵白看着那背影,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着,他暗自垂首,指尖扣着案桌上的木缝。
良久,他起身走向院中。
袭如清听到后面的声音,忙地转过去,“我还没玩好!不管你说什么,我今晚都不会听你的!”
觉得还是不够,她直接抱着那雪人,顾不得冷,那架势活像是英勇就义的样子,把顾牵白逗了笑。
他耐心哄着:“外头太冷了,明日再玩好不好?”
袭如清拼命摇头:“不要不要不要!你答应过我的,说能让我今夜堆雪人,我还没堆完你就来拉我,太不地道了些!”
顾牵白敛眸凝着她那双通红的手,眉头微蹙,他倏地蹲下身来,捧着她的手轻轻揉着,为她取暖。
“冷成这样了,还要玩?”
袭如清见他没再要自己进去,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她瘪了瘪嘴,“谁叫你不跟我一起,还不让金绣进来,我一个人堆这雪人,当然堆不完了,你瞧,冻成红蹄子了,丑了。”